苏亦行够不着他的嘴,鼓起了腮帮子,赌气地往前走。太子忙将怀里的柠檬尽数交给了鹿儿和云朵,快步追上去握着她的手,捂在了自己嘴上:“你不想我,我便不了。”
苏亦行被他的举动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爹娘看着呢。”
两人瞧向二老,就看到苏鸿信和言心攸拢着衣袖抬头看。“夫人,你看今晚的月色真好。”
云朵和鹿儿抬头看了看,哪有月亮?
一家人一路回了东宫,而此时此刻郡主落后了一步,便被皇后叫到了跟前。
皇后替她理了理衣衫:“艾儿,在东宫里受委屈了。”
钟艾摇头:“不委屈。”
“都快两个月了,太子还未召你侍寝,还不委屈?”
“太子没有召我,也没召旁人侍寝啊。”
“他倒是没有召旁人,太子妃专宠,旁人哪里还入得了太子的眼?你模样是比不过太子妃了,那就得想想别的法子。譬如,你和太子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呢。”皇后循循善诱道。
郡主心中无奈,她和太子殿下自幼相识不错。可根本没什么情分,就连话也没上几句。
皇后娘娘有心撮合,经常让她来到宫中与太子“偶遇”。有时候邀两人饮茶,还中途离席让两人独处。每当此时,太子总是一脸冷峻,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杀人。
有一年秋狩,陈王不满皇上削藩,于是派人行刺陛下。太子当着她的面,一刀砍了一个刺客的脑袋,血全都溅到了她身上。郡主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太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要她去跟太子殿下叙旧情,简直是要她的命。
然而皇后对她寄予了殷切的期望,钟艾也不知如何拒绝,只好含混地应了。
皇后瞧着她,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艾儿,你可有想过,以太子如今对太子妃的专宠,她早晚会有子嗣。”
“这是自然的啊。”
“生下长子嫡孙,她的地位便难以撼动了。”皇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想一想,太子妃如今是这位子还没坐稳,所以一直在笼络人心。可今晚宴席上你也看见了,她爹那个攀龙附凤的架势,恨不得一步登。她还有四个哥哥,也是磨拳霍霍。听都要参加明年春闱,到时候若是得以入朝为官,她母族助力不可觑啊。”
郡主垂着眼眸没有作声。
“太子妃如此筹谋,你不为自己,也为钟家想一想后路。若是她有一得势了,你该如何自处?在这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姐妹情深,只有荣辱和生死。”皇后拿出了一只锦盒放入了郡主手中,“把这个送给她。”
郡主手上一颤,下意识地缩了回去,用力摇头:“不…不行…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将来死的人便是你!”
郡主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哭着跪下哀求道:“姑姑,求求你不要…”
“你为她求情?”
“我…我不是为她。”郡主哽咽着看着她,“我是为了我自己。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用情至深,若被他知晓是我害了太子妃,一定会杀了我的!”
“又不是让你毒死她,只是让她生不出孩子罢了。”
“可是——”
皇后将那锦盒塞入了郡主手中:“本宫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你不肯其实也无妨。东宫里并不只有一人肯为本宫做事。只是换了旁人,没有了这姐妹情深,会不会手下留情便未可知了。”
郡主泣不成声,颤抖着收下了那锦海她哭着穿过永巷,头顶的星辉却照不亮她的前路。从踏入东宫的那一刻开始,郡主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再无幸福可言。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苏亦行,她不想成为像皇后那样的女人。郡主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不心绊了一下,扭伤了脚。
她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啜泣着。宫人不敢上前,只能在不远处默默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