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才瞬间睁开了眼。
可这瞬间却还是迟了,李敛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蹿上了梁去,张和才的视线中只能见到一片黑影安稳的团在上头。
咬了咬牙,他从鼻子里叹了口气,肚中骂了一千句冤家,终也只化作了一个翻身。
第二天一早,张和才早早起身,请了个假,和李敛一同寻了处房子。
也是寸,隔着王府一条街有一家子赶考的,家中顶梁中了京抽,月余全家就要随他上京去,因为赶得急,许多大件便也落下不带,书香门第是三进三的大宅子,园子做得也极好。
最重要的是,这家人家府里,有个大书库。
探宅子这事儿张和才远胜李敛,她便跟在张和才身后摸鱼。
因人家赶着急,张和才便抓着这个机会朝下压价,登门与人狠狠讨了两回,最终定了二百二十两买下他家的地契房契,八个使唤人,剩下张和才又多出了四十两,买下了这家书库里大半的书。
交钥匙时他悄声同李敛炫耀,若不是她实在不耐,价还能朝下压。
李敛并不觉得咋得意,她只觉得张和才鸡贼死了。
地方定下来,张和才便寻了个机会和王爷禀明置了外宅,夏柳耽并无太在意,只赐了他两天安置假便玩牛去了。
取下假来,张和才便紧赶着拉了李敛,一齐去拾掇拾掇。
其他交予下人做来倒是可以,只是单这书库,张和才连扫个地都要亲力亲为,二人清理了半日,李敛连连喊累,趁着他一扭头的工夫就不见了。
过了不一会,外头忽传来人声。
“老头儿——老头儿——!”
“瞎喊甚么。”
闻声,张和才抓着块擦手巾从仓房迈出来,李敛正吊在外头的大槐树上看他。
她腿弯勾着槐树最矮的那根粗枝子,脑门子上的发全垂下来,双臂也垂着,右手里抓着本册子。张和才一见可吓得不轻,汗巾往胸口一塞,抢着就赶到树底下去。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小冤家,你说你这——你这也——快下来,这一个不好摔着算谁的啊?快下来,这个枝子不稳当!”张和才踮着脚,一手撑着她的肩背往上推,慌里慌张地想去托她的头,可又怕伤着李敛头脊,改成两手推着她的肩。
李敛笑道:“你慌甚么?”
张和才尖声道:“你说我慌甚么?!我慌你!快下来!”
李敛轻笑一声,一个使劲儿,卷腹自起了半个身子。张和才以为她这就要下来了,举着的两手刚要放下,李敛却一松劲又吊回去了。
“哎你——”
张和才声还没出完,李敛抻长了腰吊下去,头恰顶着张和才的头顶。
张和才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推她,李敛忽然道:“老头儿,你别撤,我现在就指着你撑着,你一远我就摔了。”
张和才让她气得简直要背过气去了,可实在怕她摔着,两手只敢向上举着,松松托住她双肩。
吸了几口气,张和才放软和嗓子道:“敛娘,你这——你这算玩甚么?啊?你可别瞎胡折腾了,你说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张和才抬不起头,瞧不见李敛,只听得她淡淡声线从上头传过来,头抵着头,微微发颤。
“掉下来也砸不着你。”
“我说的是那个吗?!”张和才尖声叫道:“你说你要摔出个好歹来,我还活不活了啊?”
李敛不接腔,张和才立马又软了,他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朝上递给李敛。
“给你,给你,你拿这银子上街去,想买点什么就买点,想赌钱就拿去玩,快下来,别玩这个了。”
李敛笑道:“袋子里得有十五两了罢。”
张和才道:“十八两三钱,不够你下来,我给你支。”
李敛道:“老头儿,你就这点银子记的清楚。”
“不打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