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端坐在她的身边,身影不自觉地笼罩着苏毓。他那一双总是被眼睫半遮的眼睛此时黑沉沉的, 似乎里面翻涌着什么, 有些压抑。徐宴并非没感觉, 他其实所有事都心里有数。
两人自婚书一事以后失了融洽和亲昵, 苏毓的冷淡, 他一一看在眼里。虽说婚事七月底已经补上,但迟来的婚礼能弥补,隔阂却并非一夜之间便消除的。徐宴知苏毓心中失望, 但这桩事由来已久, 并非他三言两语便能解释得清的。且说句难听的,当初他本就是故意为之,现如今也无从辩驳。
徐宴不否认是他自私, 他也早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只是在这日之前,他未曾想过苏毓的冷淡会对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令他无法忍受。
眨了眨眼睛, 苏毓不清楚毓丫恨不恨,但她是有些膈应的:“为何这么问?”
“那毓娘,”徐宴顿了顿,又道,“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是在谈去京城?怎么突然聊起这些?苏毓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体。
靠得近了,苏毓这才惊觉徐宴的面部线条不知何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越渐锋利。那双眼睛也渐渐少了少年人的天真清澈,变得冷峻深邃了起来。他此时静静地凝视着苏毓,眼帘抬起来,直白的情绪暴露在苏毓的眼前。
他很冷静地问苏毓:“毓娘是觉得我太自私了么?”
苏毓一愣,眉头蹙起来:“宴哥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宴看着她,“我此时想听你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徐宴身上一直以来不曾暴露过的攻击力此时倾泻了出来。他直直地看着苏毓,明明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就是叫人感觉到了他身上独属于男人的强势。
苏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毓一只都是知晓徐宴这厮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和,也清楚他必然是个白切黑。否则以他乡野寒门的出身,不可能一路顺风,变成如今的金陵城声名远扬的大才子。并非文章得好的读书人定然名利双收,哪怕有运道在,徐宴年仅十八便有如今的成就,这就不可能是个心事简单的。
可即便如此,此时直面徐宴的情绪,苏毓还是觉得一阵心悸。她顿了顿,才开口:“自然是自私的。”
当然自私,若不自私,为何十多年来对毓丫漠不关心。苏毓不管其中到底有多少缘由,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只看后果。后果就是,徐宴父子俩吸了毓丫的血长成如今的模样。
徐宴点点头,没有否认:“嗯。”
“装的一副谦逊温和的表象,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高傲,高傲到了自负的地步。所以你才总是对别人家的事情冷眼旁观,因为谁都不入你眼。什么知礼克制冷静自持?不屑一顾罢了。”苏毓毫不客气地指责,用词极尽刻薄,“端方君子?温文尔雅?装的。冷漠,自私,心眼小,爱记仇,下手不留情面……”
徐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笑起来:“还有呢?”
平静且沉着,丝毫不受影响。
苏毓喉咙一噎,歪着脑袋狐疑地看向他:“……你这是想听我剖白你?”
徐宴不知何时贴到了苏毓的旁边,对于苏毓的评价全不否认。他安静地听着,那张清隽的脸平静得近乎坦然。徐宴点了点头:“……没想到,毓娘看我倒是看得很透彻呢。”
“……”苏毓又被他噎了。
不知为何,屋里气氛怪异起来。
“但是毓娘,”顿了顿,徐宴抬手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慢慢揽进怀中,“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慢慢被一个清冽的怀抱抱住……苏毓蹙了蹙眉头,不大明白如今这是个什么发展。
明明她来书院,是来跟徐宴说不久后随苏恒上京之事。怎么才开口,事情还没说清楚就变成现在这幅局面?徐宴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长成了异样高大的成年男子。宽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