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和的侍从官一直在门口等着,见孟钦和出来,欲去扶他。
孟钦和抬手拒绝,只说:“伞给我。”
孟钦和接过那柄黑色的伞,撑开,遮着徐婉和糯糯走入雨中。徐婉抱着糯糯,糯糯方才是吓着了,一直在哭,徐婉哄了好一会才安静睡着。徐婉也有些懵,久抱糯糯的手静一点都不觉得酸痛,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在做梦。
雨粒劈啦啪啦砸在伞上,徐婉才发现这雨的比方才来时还要大,而天色已经全黑了,原来在里面竟然待了这么久。
她侧过脸,抬头看了孟钦和一眼,司令府的灯光朦朦胧胧地映在他脸上,他的神色依旧,看不出什么不同。
她原本只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却不想竟这样下狠手。小时候徐子仁惹她父亲生气,也不过是用藤条抽几下,抽狠了娘还要过来拦。
他呢?她曾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母亲,两辈子都没有。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徐婉原本想问他“是不是还很疼?”可转念一想这问的有些亲昵了,毕竟他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话到嘴边说的是:“谢谢你。”不管他是为了谁、因为什么理由,他今天受的这几杖她着实感谢。
她抬起头,他几乎与她同时开口,说的却是:“对不起。”
他们两都愣了一下,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些沉痛,依旧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将视线移开,低声提醒她:“小心台阶。”
徐婉原本担心孟司令变卦,派人阻扰他们,在司令府中每一秒都提心吊胆。
不过比她想象的更顺利,出司令府大门时,非但没有人敢阻拦,见孟钦和出来,一排卫兵整齐划一地上枪敬礼。
到了汽车边,孟钦和替她将车门拉开。徐婉上车,孟钦和也上了车,他说:“我去随州,和你顺路。”
侍从官也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他扭过头拿出一小罐伤药,对孟钦和道:“二少,我这里有活血化淤的金创药,您上点药!药吧。”
徐婉这才发现孟钦和身边跟着的不是宋存山了,换了一张生面孔,看起来是个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孟钦和只扫了一眼,回绝得干脆,“不必了,不打紧。”
那侍从官倒是关心孟钦和的,又将视线转向徐婉,虽不敢做声,朝着徐婉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她劝一劝孟钦和。
他那几下挨得实在是重,还是因她和糯糯而起,即使徐婉想和他保持距离,却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想着他过会还要去随州视察水情,又得四处奔波了。徐婉还是将那金创药接过来,劝孟钦和道:“还是上点药吧,最少也看下伤成什么样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低头打量她。他的眼底深沉,有一丝波澜轻轻荡过。
过了一会,他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徐婉单手抱着糯糯,不大方便,吩咐道:“转过去,把大衣脱下来。”
他倒听使唤,背过身去解大衣的扣子。他后背还是伤着了,抬手都不太方便,徐婉从他后面就着他的衣袖帮他将大衣脱下来,只是当她碰到他的袖子,才发现他大衣的右侧全是湿的。
方才从司令府出来时,她和糯糯走在他的左手边。雨那么大,她和糯糯却一点都没淋着,撑伞的人身上却湿成这样。
他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沾了些血痕,不用脱就可以看到他颈后的淤青。她帮他将衬衣也脱下来,他的身体她并不陌生,所以她也不觉得局促,倒是上面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徐婉让那侍从官帮忙拿着药瓶,单手摸了些药膏一点点擦在他的伤口上。
这雨夜很凉,可她觉得他身上热的发烫。
他的后背上看的见的是一道道发青破皮的伤痕,还不知皮下是否伤了筋动了骨头,徐婉有些出神,不要心用了些力,他虽然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