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吩咐:“找个好地方葬了吧,她还像还有一个弟弟,立丰银行上的钱再添十万,都给她弟弟吧。”
说完,便走回宴客厅,敬他的宾客来者不拒,不怎么喝酒的他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
他们都笑二少是娶媳妇太高兴了,他喝得烂醉,见满堂笑语,嘴角也跟着笑了一下,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样婚礼虽然有一点小插曲,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但之后的几年里,杨诗音始终耿耿于怀。
那一世,他除掉了孟钦同、戴笠夫,还软禁了归国不久的孟钦文。孟司令身边无人,只好将兵权都给了他。孟钦和顺水推舟,以照顾孟司令身体不佳为由,彻底软禁了他父亲,自己当上了淮军的总司令。
只是人并不!不是顺遂了就能快活,后面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
那时孟钦和刚手握整个南三省的大权,忙着四处巡视整顿,好几天才能回一次金城。
他不能像少时一样总陪着诗音弹钢琴、画画,偏偏她又是生性浪漫的人,她起先是抱怨,后来变成争吵,最后不知道在哪听说他在外又有了女人,便一直和他冷战。
他的解释诗音并不听,她总有他无法辩驳的说辞,“你还敢说你在外面没有女人,我们结婚的时候不就撞死了一个吗?”
他们也一直没有孩子,虽然他好像表现的并不太计较,可诗音介意,像是执念一般。可孩子哪里是想要就能要的呢?她身体早就在上一次的流产中受过损伤,医生说生育的可能性很小。
也是那一年,孟钦和的父亲在一天深夜里暴毙,负责照顾他父亲的人很是怠慢,等孟广廷身子僵硬了才发现人没了。
从孟广廷去世开始,孟钦和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甚至比从前孟广廷的脾气还要差。
他们结婚的第五年,诗音开始郁郁寡欢,不久得了一场肺病,从前一年的冬天治到第二年的春天。春末的时候,她的病终于好了些,却不知道在哪里学会了抽鸦片。他起先请了洋大夫替她戒毒,还亲自陪在她身边,她最开始也答应了,可戒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放弃了。
坤州的鸦片商极其精明,一有新货都纷纷抢着过来孝敬。当然,司令夫人鸦片成瘾这件事也是坤州城中一直都有的谈资,还有人背地里猜测,孟钦和是不是也是一个瘾君子。
有一次,孟钦和正好从营地回来,刚好撞见了那几个鸦片商,于是挥着鞭子将那几个人全都赶出去,她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死死咬住她的手臂不撒口。
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这天之后,诗音也开始收敛起来,不再抽鸦片烟,而是换成了注射的针剂。家里虽然不再弥漫着鸦片的气味,但这针剂似乎比鸦片药性更为猛烈!烈,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消瘦。
半年之后,她肺部的旧疾复发,他放下了所有的军务陪在她身边,可是已经太晚了,就像冬日的残菊,摇曳了几下后还是凋谢了。
她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出了藏在心底快十年的秘密,“我一直都在想,我这辈子活成这样子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我是错了,可我一开始只是想她别生下孩子,我不想要她的命!”
孟钦和握着她的手虽然并没有放,眼神却渐渐转冷。他的嘴角有隐约的苦笑,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她。
但他也因为年年征战,旧伤、新伤不断,刚满四十便生了一场恶疾。
他的部下并不衷心,他病倒后,底下的人将忙着分权争地、自立为王,这片土地上又开始战争不断,十年苦心毁于一旦。
这件事给了孟钦和最后一击,此刻的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就像他父亲一样失势之前一样。
而他身边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他既没有子女、妻儿,而他从前的亲人,他的父亲、大哥、三弟、姐姐、姐夫,所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