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宋存山话音未落,孟钦和突然动怒,直呼他的名字,“宋存山,现在是你来替我做主了吗?”
司机识眼色得很,连忙掉头回了官邸。孟钦和这才重新闭上眼,他突然觉得全身乏力,重重地靠在了汽车后座上。宋存山似乎还在慌张认错,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全是方才那个孩子的模样,可明明清晰的样貌反反复复去想,又一点一点模糊了。
他只是第一眼觉得那个孩子像极了他,可怎么都记不起来那个孩子的眉眼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那个孩子到底长什么样?有那么像他么?是他刚才看走眼了吗?
他一直想一直想,突然连根带图从记忆深处翻出许许多多的回忆来,那些他从不去主动回忆的记忆。
汽车直接停在官邸的主楼下,孟钦和下了车往楼上走,宋存山有些后怕,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孟钦和的步伐。
孟钦和直接去了书房,连书房的灯都没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前。桌子上还摆着前一天夜里他随手搁置的那个文件袋,他的表情严肃,仔细翻找着那个文件袋,却一无所获。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从窗外投射进来的路灯,他最后将文件袋里面一沓资料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在那堆油墨味还未退却的纸中翻了又翻,还是没有找到里面的东西。
宋存山连忙替孟钦和将灯打开。
“照片呢?”他回过头问宋存山,语气并不好,“不是说有照片吗?”
宋存山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孟钦和去找照片。孟钦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点了一根烟。
宋存山找得额头上都是汗,他虽然能稍微隐瞒一些什么,却也不敢刻意藏着。他跟着孟钦和身边有些年数了,自认为最了解二少,原本以为他做的就是二少会下的决定,可这几次他都失算了。
宋存山原本以为交不了差,哪知一低头的瞬间,才发现那张照片原来掉在书桌下了,他连忙捡起来,“二少,在这呢。”
宋存山将照片递给孟钦和,孟钦和没有伸手来接,宋存山也愣了一下,他了一眼孟钦和,又将视线落回自己手中的照片上,其实他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就已经看出来了,眉眼、鼻子实在都太像了,甚至连神态都相似。
孟钦和抽烟抽得漫不经心,一根烟很快抽到了尽头,烟头燃起的火星差点烫了他的手。他这才将烟头按灭,接过宋存山手里的照片,他没做声,看了很多眼,过了很久,突然抬起头问宋存山:“你看出什么来了?”
孟钦和的眉紧紧蹙着,宋存山低着头不敢答。
他却突然笑了一下,沉声自言自语:“我恐怕是整个南三省最愚蠢的人。”
徐婉带着糯糯回到洋楼时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她一路上都将糯糯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出半点意外。她感觉得到孟钦和察觉到了,这么些年了,她哪里分辨不出他的眼神。上辈子,他因为要和杨小姐结婚,觉得孩子是个累赘,便让她拿掉孩子。
这辈子他会不会还担心糯糯是累赘是阻碍呢?徐婉不敢想。可退一万步,糯糯已经出生了,他还不至于那样丧心病狂。
糯糯感觉到今晚徐婉不对劲,她坐在徐婉怀里,捏着徐婉的脸,问道:“今天妈妈不高兴?”
徐婉愣了一下,她不想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在糯糯面前表现出来,连忙收敛住了。
只听糯糯又说:“是不是那个凶巴巴的叔叔让妈妈不高兴了?”
“凶巴巴的叔叔?”徐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糯糯在说谁。
糯糯皱了下眉,说:“我鼻子已经不疼了。”
徐婉这才意识到,糯糯口中那个凶巴巴的叔叔竟然是孟钦和,或许成人世界中的不怒自威,在孩子的眼中就是凶巴巴的。确实,他很少笑,又是冷峻的长相。
徐婉刮了一下糯糯的小鼻子,一字一句道:“这样呀,那妈妈没有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