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在渐渐放低,他坐在阳光下。
八月底的南平白天高温三十度,他感觉到冷,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冻得他整个人都在颤,上牙关咬着下牙关,发出窸窣的响声来。
童七尽职尽责的想要拍到这段故事最后,她收了一个相机了,坐在马扎上嗑瓜子,反正白君安不动,机位很固定。
几分钟后,白君安活动着微僵的手指,再次发送了条添加消息。
这次加了备注,还干脆的带上了解释。
Destruction: [我叫白君安,是个大提琴演奏者,今天在雍济宫门口演奏,完全是偶然凑巧为之,不是容磊]
白君安皱眉,心机十足的把“容磊”两个字删掉,不情不愿的换成了,“你男朋友”。
现在的他对林故若来说应该是初次见面,他不该知道容磊的名字,甚至连林故若的名字都该装作不知道,哪怕他近年来的每个美梦里都有她在。
Destruction:[……不是你男朋友雇我来的,我没有收你钱的理由。]
白君安还想再说点儿啥,微信没有感情的通知他,好友验证的对话框里只限50个字符。
他只好先把这条发出。
过去的两年里白君安都在观察和等待,开始是观察林故若会不会回国,他想过,如果林故若不回国,他可以答应美国任何一个音乐学院的邀请,去做老师,唯一的大前提是这音乐学院要离林故若近些。
你有没有试过近乎偏执的暗恋一个和你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如果有的话,就会可能会知道这种崩溃。
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隔千里。
像是被浪潮拍打到沙滩上的鱼,潮汐的每次涨落都仿佛能再把你带回海里,可每次都没有,你感觉到自己在逐渐脱水。
白君安重新戴上了口罩,又慢吞吞的为自己压上帽子,他的眼神半刻都不敢离开手机屏幕,生怕林故若再次添加后,他没能再第一时间交流。
他很懊恼,要是林故若给他转钱时候,他没有坐着发呆,而是在被她删掉之前,直接给她发消息就好了。
可惜白君安不知道,林故若是即转即删的,他从没拥有过这样的机会。
雍济宫下午四点半关门,白君安不能再此处久留,他在站起来之前,咬牙做了最后一件事。
既然好友还没有被林故若通过,那么他大可以先发出这句表白。
说出心里话,总算无愧今天丢得这拨人。
Destruction:[第一次见你是在两年前,Lemon,那时候我对你一见钟情,在你对面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钟头,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都记得,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令白君安诧异地是,他这条消息发出去,没有再收到系统非好友的提示。
……所以,是被通过了吗?
压着按耐不住的心跳,白君安点开林故若的头像,朋友圈里是一片空白。
甚至连对方资料卡里的[添加好友]选项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指向白君安无法接受的结局,林故若没通过,而是选择拉黑了他。
他原本冻得快结冰的血液再次崩腾起来,是火山熔岩,燃烧过每寸骨肉,白君安感觉自己快炸开来了。
再不发泄,他就要疯了。
于是白君安举琴,用力地朝着地面砸过去,木制大提琴叩地,发出声轰鸣,琴颈骤然被折断。
围观的童七惊得手抖,霍然起身,半捧瓜子“哗啦”洒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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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若对雍济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的确没有知道的必要。
既是误会,那人家不收钱没毛病。
至于后来那段添加好友的自我介绍,除了开头的“白君安”三个字,林故若统统没看。
字太多,懒得看,直接拉黑就完事,自己这儿正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