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满身醉意,舌头都捋不直,敬酒的杯子差点撞到男人身上。
赵泽笑笑,斯文有礼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清酿后劲足,辣的人心口疼。酒味从胃里往上返,只觉得莫名憋闷,想散散心。
“对不住,我得出去走走,头有些晕。”他把银盏落下,随意找了个醒酒的借口,然后起身离席。
赵泽漫无目的地从坡上往下走。
他脚程快,大概两三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平地上,能看见散落的民居。
此时正是炊事的时候,几个小孩子从毡房里钻出来,欢天喜地的叫喊。有个个子矮些的落在了哥哥姐姐们后面,手里提着裙角,踉踉跄跄奔跑。
只是追赶的太着急,孩子左脚绊右脚,眼瞅就要摔个嘴啃泥。
“小心。”赵泽路过她身旁,顺手扶住。
在看见这孩子扬起的小脸时,男人一下子僵住了。
那女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眼睛圆且无辜,唇边一颗红痣鲜艳欲滴。她奶声奶气的说了句话,赵泽没有听懂,但应该是道谢的含义。
——她有几分神似幼时的南平。
南平如果日后有个孩子,会不会就是这副模样?
是的,等到南平嫁给新帝,日后也会生一个这样的孩子。
赵泽被这一连串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惊住,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半晌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银角子,塞进小姑娘手里:“给。”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许只是想看小女孩笑上一笑。
而其他几个大孩子此时也发现了妹妹没有跟上,于是折返回来。牧民的孩子哪里见过银子,他们在男人身边聚成一团,嘀嘀咕咕起来。
很快,这群孩子里的哥哥就转身进了毡房,拎出一小罐羊奶。
他冲赵泽笑着递过来。
孩子们虽然不认得银两这个好东西,但是却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拿了一样东西,便要还一样。
赵泽接过陶罐,看着那几个小朋友热热闹闹的跑开去。
——他们竟拿着银角子当石子,比赛谁投掷的远了。钱与权是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单是陶醉在眼前单纯的快乐里,就已经足够。
男人默默停了会,似乎下定决心,转身离开。
风在赵泽的耳边呼啸而过,他用马刺猛地朝胯|下骏马扎去,马吃痛嘶鸣,跑得气喘吁吁。
高城王宫的金顶越来越近,男人心中的妄念越发清晰。疾驰至城门前,他才翻身下马。
“臣赵泽,请见南平殿下。”
此言一出,守卫震惊。深更半夜的,这是闹哪出?
但来者身份特殊,是东齐使节。所以守卫还是多了个小心,犹豫再三后派人前去禀报。
而赵泽牵马立在高耸的宫门前,脑海中思绪万千。
嫉妒与渴望在醉意下愈演愈烈,连同缠绕的绮思一起,钩织出欲望的网。
他回忆起锦绣宫中的时光。自己曾站在南平身后,默默凝视着少女握笔的手。那双手白而细腻,他不能去触碰,只是看着,看她每一笔规整的落在纸上。
南平是个听话的学生,但也不总是听话的。
——若是夏天读书热了,她便不肯再读,闹着要吃一盏樱桃碗。果子被少女擒在指间,用贝齿咬破,从丰满的唇里溢出一股红润的汁子。空气燥热,她颈间铺着一层薄且晶亮的汗珠,满是少女的馨香。
往事在赵泽心中翻滚,如同南平嘴角的痣一般,栩栩如生。
他想要见到南平,一刻也等不及。
可传话的侍从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迟迟未归。守卫窥探的目光直盯着他,让人坐立难安。
随着时间点滴而逝,男人的一身酒意也渐渐散去。
咣——
却是圣殿钟响,报时鸣瑞。
赵泽神识突然被敲清醒,骤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