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伸手去拿,再抬头,面前已经没有人。
回营的路上,李勖与林风眠都格外沉默,黄有德和司马葳因为刚刚去采买,不知道发生的事情,眼下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骑兵战术。
“对不起。”是他先打破这份寂静。
“你做的是对的,”林风眠惊道,“他有他的立场。”
“不是为这个,”李勖声音有些着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当初我没能阻止,我很后悔。”
“送亲队伍离开京城时,我没有随父皇他们送到城门,而是去了师傅的道观。”
“其实是逃避罢了,”他低头道,“大梁怎么能将自己的百姓亲手送到敌人手里?”
“我是太子,却没能做到一个太子应该做的事情,你走后,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勖无比认真道:“这是最后一次,我立过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子民被当作礼物,送给敌人。”
他抬起头,满眼赤诚:“林姑娘,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保护你。”
……
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支撑一位未来的统治者,低头认错?
林风眠不知道。
过了很久,李勖的言语仍旧在她耳边反反复复。
过去她仅知道,前世除了家人,所有人都盼着她去和亲换来和平,待她归国,又是除了家人,所有人都唾弃鄙夷着她。
殊不知,原来还是有人为她默默争取过的,,只不过彼时他的羽翼不足以庇护苍生罢了。
回到营地时,战士们正在空地草演沙盘,林风眠指着一处群山环绕的平地问:“这是哪里?”
“北郡六州,”司马葳道,“晋武中兴时疏忽了对北境的统治,它便被戎人吞了,我们太子计划把它拿回来。”
林风眠心中一惊,迅速勾勒出一幅天下格局:
天下二分,梁齐以黑水为界,南北对峙,南梁多水,北齐多山,数载之后,穆简成将在北齐建满村落屋舍,普渡佛音,但是眼下,北齐仅少数土地有城有池,大部分地方仍是逐水草而居的。
除此以外,在极广袤的草原上,还囤聚北戎、龟兹等列国,他们疆域狭小,实力早已不复建|国时强大,相应的国策则摇摆不定,一时亲齐而摒梁,一时又绥梁弃齐。
北郡六洲是黑水上游一块平坦土地,由戎人占据,他们以此相要挟,年年岁岁从两绑换回粮食和马匹。
上辈子,李勖确确实实收复了北郡六州,只是回朝当日,却被废太子位,关进思过台,终生不得离开一步,举朝为之震惊。
前一刻还是梁帝最引以为傲的皇子,下一刻,大厦倾颓,成了阶下囚。
李勖的罪名是不尊皇命、骄奢淫逸、阴谋叛|国。
林风眠又怎会相信?
她突然很想尽可能多了解一些细节,这或许能帮到他。
于是也像战士一样席地而坐,两只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托腮,听战士们分析战局,这一听,天就亮了。
……
翌日清晨,天际泛白,李勖才回到营地,昨夜半路因山中有疑兵,不得不与众人分头行事,黄有德护送采买将士回营,随时待命,他则领三名副将巡山。
所幸只是采药山民。
他眼下一团乌青,年轻的面孔透着疲倦,走向帐子,门开了一半:“昨夜回来的还顺利?林姑娘起来了吗?”
司马葳嗅到异样:“顺利。不是已经证实只是药民,太子还在担心何事?”
李勖一时没有应答,迈步进了营帐,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司马葳看到他并没有休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救下想救的人后,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反而更沉重了。
……
一直到用饭的时辰,李勖都未再出现,就连司马葳与一众副将也不见了。
黄有德奉命留在大营,面对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