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暴君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磋磨。定了定心神,拂拂一阵长吁短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盆中的衣物。
双手一绞,动作利落地拧干了,沥尽了水。
她虽然答应了牧临川,但总得干完这个月把工钱结了再说。
来送衣服的女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还在洗呀。”
这女郎名叫阿芬,是酒肆的伎子,素日里和拂拂关系不错。
拂拂无奈地锤了锤酸胀的腰背:“生活所迫。”
阿芬见状,干脆也不走了,直接拽了个胡床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阿芬样貌明艳,有点儿泼辣,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
“你夫婿呢?就不管你?”
“这样没用的男人,换作是俺,俺才不跟他过呢。”
陆拂拂心想,她也没办法呀。
想到这儿拂拂也有点儿发愁,长长叹了口气,倾诉欲和吐槽欲瞬间爆棚。
“不瞒你说,我……呃夫婿。”
姑且算是夫婿吧。
“我夫婿他遇上了事儿。”拂拂压低了嗓音,鬼头鬼脑地在腿上比划了两下,“腿断了。”
“其实俺早就想和他掰了,但——”
阿芬露出个我懂的表情:“但觉得这样太无情无义,太不是人了?”
“对对对。”女孩儿猛点头,“人刚断腿我就离他而去,感觉太不是人了。”
“你啊,”阿芬叹道,“还是太讲义气了。”
“其实……”说着说着,拂拂大脑一时短路,苦着脸喃喃地说,“其实我之前还蛮喜欢他的。”
暗恋真不是人干事儿。
“但他竟然喜欢上他嫂嫂。”
阿芬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嘴张得老大:“这、这不是……乱……”
乱。伦吗?
“这样的男人你还跟?”
拂拂犹豫了一下,苦笑着道:“我这不想着等安顿下来再和他提和离这事儿吗。”
“郎君今天怎么这么早收摊啊?”
附近的商贩笑眯眯地问。
牧临川倒是一副从容的,如鱼得水般的模样,头也不抬,熟稔地答道:“今日有些事,天冷了,刘翁你注意保暖防寒。”
许是自己从那高高的王位上摔了下来,跌落了,摔进了尘埃里,成了和大家一样在泥巴地里打滚的普通百姓,知民生之多艰后,他的态度简直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只不过骨子里还是那个漠然冷淡的人。
昔日修长的手指,冻得红肿,小心翼翼地在钱袋里拨弄着。
一二三四五……
数了数钱袋里的银钱,大概能买只鸡了。
他攥紧了钱袋,抄入袖中,转动轮椅,驶入了凛冽的寒风中。
几文钱一斤的鸡,牧临川却破天荒地地耐心讲价,磨得口干舌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翻来覆去地说,丝毫不落下风。
本来看他年纪小,又是个男人,有意多宰他两刀的商贩是彻底无奈了。
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这集市里来往的大多都是妇人,少有他这般年轻的郎君。看着到俊秀清贵,怎么比那些常年主持中馈的人妇还难缠。
“郎君我看你言谈举止不凡,怎么还和俺们争这几文钱的利。”
牧临川头也不抬,在那儿自顾自选鸡:“几文钱也是钱,大家出来做生意,谁都不容易。”
商贩深有同感也萧瑟地附和了两句:“是啊,谁都不容易。”
“这只,”选定了,牧临川垂着眼睫道,“帮我拿这只。”
商贩笑呵呵:“好啊,老母鸡好啊,老母鸡好吃啊。”
等陆拂拂一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牧临川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空气中竟然还飘散着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鸡味儿。
拂拂懵逼地看着无甚表情的,端着盘子的牧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