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关上,窗户却从里面稍微打开了一点儿。
容衍站在窗边,夜风撩起他的衣摆,更添几分寂寥。
悦耳动人的旋律伴着凉风,一起进了室内。
昭庆病了,她知道。身上时而冷,时而热。周围人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的,离她远去。
到处都是黑漆漆,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看不到身后,更看不到前路,突然左脚绊住右脚,身体骤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好疼……
祖母,昭庆好疼……
“……祖母,祖母……”
床上的少女无意识地呢喃着,成嬷嬷心疼坏了,跪在床边,握着少女的手,哽咽道:“县主,县主你快醒来吧,老奴求你了。”
含鹊拿了热帕,擦拭少女额头的汗。
“成嬷嬷,县主这样不太好,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快去快去。”
容衍听到里面的响动,停了下来,刚要说什么,里面却传来成嬷嬷冷冰冰的声音:“七皇子,还请您继续。”
容衍:“……好。”
他握着口琴认真地吹奏,他有话不能言,只能借由曲子表达他的愧疚和担忧。
一曲毕了。
林其道:“衍衍,你试试换一首欢快点的曲子。”
容衍:“这……”
“听我的,试试吧。”
“那好吧。”
窗外的曲子一改之前的平缓抒情,这会儿雀跃又欢快,成嬷嬷猝不及防听到,差点一个趔趄。
她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却惊讶地发现县主的表情和缓了许多。
昭庆在一片黑暗中哭泣,此时,她最敬爱的祖母,身披霞光,破开一切黑暗,来到她身边,温柔地把她带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问她:“祖母的乖囡,这是怎么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昭庆愣住,而后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斜而出,放声大哭。
“祖母,祖母……”
成嬷嬷看到嚎啕大哭的昭庆,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哄着她,幸好这个时候太医来了。
对方给昭庆号脉,又检查了一番,沉吟道:“县主郁结于心,现在借着梦境,抒发心里的情绪反而是好事。”
成嬷嬷傻眼了,“这,这是不管了,任由县主这样?”
太医:“眼下顺其自然为好。”
成嬷嬷:……
含鹊在成嬷嬷的示意下,把太医请到耳房,以应付突发状况。
她们关上房门,又拿屏风挡着,才拿热帕给昭庆擦拭汗湿的脖子,脸颊。
窗外的琴声还在继续,昭庆的梦境也依然继续。
她对祖母诉说她的无助,惶恐,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诉说在她亲人相继离世,她找不到方向时,一名容貌昳丽的少年闯进了她的生命里。
他们一起玩耍,聊天,一起漫步花园,一起放风筝,喂鱼,讲故事。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才刚刚体会到情爱的滋味,就被人毫不留情掐灭了。
她甚至已经畅想了跟少年的美好未来,现在却都成了虚无。
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慈祥的老人轻柔地擦拭掉她的眼泪,温柔道:“我们囡囡是最勇敢的,你忘了答应祖母的话吗,就算今后只身一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要吃穿不愁,生活无忧,旁的都是虚的,你好好活才是真的。”
“祖母从来都不强求你一定要嫁人生子,祖母只要你好。”
“乖囡囡,心放宽些,别对任何一件事太执着。你看,院里的花去年谢了,今年又重新开了,可漂亮了,祖母带你去看。”
昭庆仰头看着老人慈祥的笑脸,少顷,握住了祖母的手,一起朝着光源走去。
出了屋门,院里有百花盛开,鸟儿叽叽喳喳叫着,汇成了一首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