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后,脚刚落地,头重脚轻的感觉瞬间袭来。
因为是临时回来的,除了跟妈妈提前说了声,雪竹谁也没通知。
自然也没有人来接机。
没多停留,她直接叫了辆车往医院开。
按照爸爸说的,雪竹找到爷爷的病房,刚推开门,病房里好几张病床上躺着的病人齐齐回头看她。
电视机还开着,正在以民国为背景的大型苦情电视剧。
几个老人从电视里回过神,看见了病房门口站着的年轻姑娘。
姑娘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伸着白鹤般细长的脖子往里看,似乎是在找人。
“丫头,你找哪位啊?”
床位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大伯问她。
雪竹说:“我找裴清成。”
大伯又问:“那你是裴伯伯的孙女?”
“嗯。”
“怎么你跟你哥哥长得不太像啊。”
大伯莫名其妙地低语,对其中的一张病床说:“裴伯,你孙女来看你了。”
雪竹知道爷爷的位置,轻声踱步走过去,叫了声爷爷。
背对着病房门口的老人肩膀动了动,悠悠睁开眼,他稍微挪了下身子,雪竹立马上前扶住他:“爷爷你别起来了,躺着吧。”
老人家睁着双灰白的眼睛望着她,缓缓启唇,笑着说:“小竹啊,你回来了?”
爷爷的声音有些干哑,雪竹见他嘴唇上起了层干干的皮,边点头回应爷爷,边走去饮水机那儿给爷爷倒了杯水。
“考大学了吗?”老人家问她。
雪竹握住爷爷如枯树枝般干涩苍老的手:“我大学都毕业啦。”
“哦,大学都毕业了啊,我们小竹长这么大了,”老人家微微笑了,声音变得有些低,有些愧疚地看着她,“你奶奶跟我说过的,但我又忘记了。”
“没事,不记得了我就再告诉你。”雪竹也笑着说。
老人家蜷起硬邦邦的手指,牢牢回握住雪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又接着和她聊起家常:“那你现在找工作了吗?”
“还没有的。”
“打算去哪儿工作啊?”
雪竹沉默片刻,突然歪头反问老人家:“我回童州工作好不好啊?”
老人家弯起眼笑,眼窝周围凹陷的地方绽放出几道厚厚的褶子:“明明在大城市有那么好的机会,非要回来干什么?”
“童州怎么了?童州现在是新一线,”雪竹耐心对老人家说,“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多地方都修了高楼大厦,还有之前我住的家,听说政府已经把那里划为了未来几年重点建设的新商业中心,拆了以后地产公司又要建新的大楼了。”
这些都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雪竹当时听得不太认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能一字不差地对爷爷说明。
“那套房子要拆了啊?”
“对。”
老人家没表现出格外的兴奋,语气平静:“我和你奶奶退休前在那里住了几十年,后来你爸妈带你搬进去,又是十几年,没想到现在要拆了。”
雪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出去找医生谈话的奶奶刚好回来。
奶奶一看小竹,先是笑呵呵地夸她越来越漂亮了,然后再是伸手摸了摸她单薄削瘦的胳膊和肩膀,心疼地说:“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在那边都没吃饭?”
雪竹被捏得有些痒,只好说:“其实不算瘦,最近在减肥。”
“减什么肥!小姑娘家家的减肥减肥把身体都给减出病来,”奶奶瞪圆眼,语气不容置疑,直接命令她,“不许减肥听到没有?女孩子胖点才漂亮知道吗?”
雪竹心想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看着像个肉丸子不是没道理的。
一看就是是奶奶给喂大的。
奶奶在这里陪床照顾爷爷,雪竹也不担心,打算给两个老人家削了两个苹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