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
闭上眼也并没有影响雪竹除视线外的其他感官,从公交车站到小区门口这短短不过一里的路程中,她闻到了街边臭豆腐摊的臭味,和烤面筋与麻辣烫混杂的香味,听到了小摊老板们为招揽生意放出录好的喇叭扩音器声,感觉到了四周浓浓的烟火气。
走完这条热闹的街道,又转入树荫茂密的小路,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成长长的几条。
“对了宁宁,我就听我爸说你考上了北大,还不知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贺筝月突然问。
“金融专业。”
“金融?,”贺筝月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选理工科类的专业。”
孟屿宁:“这怎么说?”
“不知道,直觉吧,”贺筝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反问他,“你的理想就是金融吗?”
少年沉默半瞬,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平静温淡:“赚钱?”
然后离开父亲,再不需要依赖这个家。
不止是贺筝月,其他几个人也愣了。
就连今天才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易正鹏都觉得,孟屿宁不该是为五斗米折腰,俗不堪耐的人,而该是那种飞遁鸣高,屹在山尖处,清高端方,眼高于顶的少年。
小时候上作业课,老师拟题作文题目我的理想,每个人的理想五花八门,他们都觉得孟屿宁的一定是科学家、宇航员,或是物理学家这类理性与浪漫相互碰撞的职业。
可是孟屿宁的话却在告诉他们。
他不是站在山尖处的人,他是现实中再普通不过的人,他的抱负并无多伟大,他的未来也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陈列在精致的橱柜中,展示着其他人可望不可即的昂贵物什,玫瑰与法丝绒,钻石与紫罗兰,这些别人认为他该拥有的装饰物,实则离他都太遥远。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家长会,班主任林老师看着通知单上简单的请假理由,不禁抱怨就连这最后一次的家长会都不来出席,到底有没有把孩子的高考放在心上。
捶在两侧的手忽地攥紧,又很快松开,像是看开了什么,也放下了什么。
孟屿宁的语气很轻,淡淡接过老师的抱怨。
大约没有吧。
他这么说。
林老师叹气,郑重而温柔地对他说。
巴尔扎克有句名言,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屿宁,你的人生是在你自己手中的,这世上只有百分之一的幸运儿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老师和你一样,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中的一个,即使没有优越的条件,很多路都被堵死,但读书这条路对你来说是通畅的,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老师相信你,在未来的不久,你会成为那百分之一。
理想这东西,只有在吃饱了饭后才有资格被拥有。
其实这些一起长大的玩伴,包括在他背上安睡的小竹都不知道,在搬来与他们相识之前,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厨师,这样他就能在父母不在家时自己做好吃的饭菜,不会挨饿也不会渴望邻居家的饭菜。
仅仅如此而已。很简单,说出来都怕人笑话。
“金融好啊,又能赚钱听着又高大上,”贺筝月还是肯定了他的选择,“等毕业后加油赚钱,我等着以后抱你大腿了。”
听她这么说,孟屿宁敛下眼帘,拾起他最常露出的微笑。
钟子涵举手:“算我一个,我也要抱大腿。”
“你抱什么抱,好好学你的医吧,”贺筝月睨了眼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你以后要是当不上主任医师,以后出去别说是协和出来的,也别说是我弟弟。”
“主任个屁,”钟子涵不屑一顾,“还稀罕谁当去。”
贺筝月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你不以这个为目标那你想干什么?”
钟子涵撇过头,不情不愿地说:“我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