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垂下眼睫,红着脸点了下头,“嗯。”
自从大半月前他们行了那敦伦之事,裴元彻几乎一得空就缠着她,像是怎么要都要不够般,床帷之间狂放又恣意,她也只能在癸水期间得几日的空闲。
赵氏见顾沅这反应,大喜,一叠声说着“好”。喝过一口茶后,又带着期盼的瞄了眼顾沅的肚子,柔声道,“明日我便去广济寺拜一拜,求观音菩萨能快快给你送个喜信。”
顾沅一怔,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
可她刚做完这个动作,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就仿佛她曾经很多次做过这个动作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
她才十六,才刚嫁人,怎么会对这种动作这么熟悉?
大概又出现错觉了吧?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煮得酽的茶,舌间的淡淡苦味让她稍稍缓神。
赵氏并未在东宫待太久,她怕待得太久,失了规矩,给女儿添麻烦,用过午膳,就匆匆忙忙的出宫去了。
顾沅亲自送赵氏出门,见时辰还早,便回殿内小憩。
内殿的窗牖换上了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窗纱,殿后的一大片竹影映入朦朦胧胧的轻纱,让整个殿内都变得清清凉凉,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顾沅躺在玉簟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时间线,是那个可怕的雨夜之后。
想到清白已失,她惊惶不已,不愿再拖累文明晏,便私下里去找他,想要让他退婚。
文明晏自然是不愿的,他不理解两家都过了定,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办着,为何未婚妻突然变了卦。
他急急地想要个解释。
梦中的顾沅脸色惨白,心力交瘁,抵不住他一遍遍的追问,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哭着将实情说了出来。
文明晏怒不可遏,当即红着眼要去找太子拼命
拼命,他的命,拼得过太子么?
她哭着去拦他,让他退婚,不要再牵扯此事。
文明晏问她,“那你呢?沅妹妹,你怎么办?”
她以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流出,唇瓣微动,反反复复嗫喏着“不知道”。
她从小被父母亲人娇宠着长大,哪想到会有这样不堪的遭遇,又怎知该如何办?
这时,文明晏带着一腔孤勇般,拉住她的手,面容坚毅且严肃,“我们逃吧。”
他想带她去青州,文家的祖宅在那,那儿瓜果香甜,盛产蜜桃、银瓜、山楂,那儿名川遍布,往东可去看辽阔的大海,往南可抵繁华的金陵。
她是犹豫的,这实在太过冒险。
文明晏努力说服她,并道,“我会护着你的,你相信我。”
他的目光太过清澈如水,闪着坚定而热烈的光,那一刻,她被打动了
他们决定逃了。
然而,马车行驶至城外五十里,当晚就被太子追上了。
那个男人在梦里依旧威风凛凛,只是威势更重,脸色更冷,地狱修罗般。
他一身朱红色蟒袍,头上玉冠未褪,明显一下朝,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暮色茫茫里,太子跨坐在黑色骏马上,深邃的面容线条冷硬,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狭长的凤眸中满是阴冷的戾气。
文明晏挡在她的面前,质问他,“你是太子,就能不遵王法吗?”
太子漠然的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满是不屑,“是啊。”
文明晏气急。
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与带刀的禁卫抗衡?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太子低低的嗤笑一声,旋即,握紧手中长鞭指着文明晏,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她,“到孤身边来。”
气势凛冽,不容置喙。
她只犹豫了一瞬,文明晏就挨了狠辣的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