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生气了。
“为了留下本宫的荷包,臧大人不惜使用苦肉计,怎么现在不用了。”
贺北妱说完便放开他的下巴,手指转而捏在他肩上那处受过伤的地方,微微用力。
那处虽说已经无碍,但淤青还未完全消退,被公主用尽全力一捏,还是有些刺痛。
“疼吗。”
“疼就告诉本宫,便无需罚跪了,如何?”
下巴没了桎梏,臧山微微垂下头。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没吐出那一个字。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
“微臣,不疼。”
贺北妱眼底那仅剩光亮逐渐消散。
过了好半晌,她才幽幽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臧山听明白了公主的意思,他低着头微微闭上眼,心似被针扎的痛。
好半晌,他才睁开眼,一字一句道。
“微臣,愿意领罚。”
他感觉到肩上那只柔软的手缓缓收回,还有她浑身如冰般的冷冽。
在这一刻,臧山忽然明白,有什么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了。
他的心很慌,慌的就要忍不住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告诉她,他疼。
可那张木床上几滴鲜红的梅点让他保留了最后的理智。
他再次闭上眼,保持了沉默。
“再加一个时辰,此后各不相欠。”
臧山咬牙,沉声应下:“是。”
贺北妱缓缓走出堂屋,眼底清冷淡漠,高贵不可冒犯。
她以为,他不惜用苦肉计留下她的东西,是因为他对她并非无意。
可她就差把她的心意剖给他了,他仍旧无动于衷。
他只要说疼,哪怕前路万分坎坷,她也能劈出一条路来。
而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拒绝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对他表明心意,也将是最后一次。
她是嫡公主,是南庆唯一的公主殿下,又怎能三番五次为了一个男人低下高贵的头颅。
她争取过了,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也已然无憾。
贺北妱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堂屋。
那个她情窦初开就爱上的男人,爱了不知多少年的男人,终究与她无缘。
许久后,公主淡淡一笑,似嘲似讽。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一颗晶莹自眼眶落下,归于尘土。
就此两清,再无羁绊。
而她不知,堂屋那个曾丢半条命都没红眼眶的人,亦落了泪。
哪怕到最后,她还在为他着想。
她不愿他愧疚,便用罚跪三个时辰让他心安。
可公主的真情实意,岂是短短三个时辰便能算清的,哪怕跪一辈子,他也还不清。
接下的几日,两人默契的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公主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看他的眼里再无波澜。
亦没有再唤他一声,小山山。
到了第十日,贺北妱收到宋长风传来的消息,可以行动了。
深夜,两道人影悄然入了永安府衙。
周望是被脖子上的冰冷惊醒的,刚睁眼便对上一把泛着寒光的刀,与一个浑身透着杀意墨衣人。
“你……来人……”
“敢出声,立刻杀了你。”
周望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他惊恐的望着臧山,额头上吓出了一层冷汗。
“起来,穿好衣裳。”
臧山冷声道。
周望对臧山的要求有些诧异,但却不敢有半点反抗,连忙小心翼翼的坐起身,这才发现他的衣裳早已被扔到了床上。
他做官多年,惯会揣摩人心,虽然初时被那把刀吓得六神无主,但经过缓冲后,便大致明白对方不是想要他的命,起码现在不是。
如此想着,心神便松了许多。
“下来。”
待周望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