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就不拦着赵知府平步青云了。”吴枕云微微躬身揖了一礼,道:“赵知府,愿你万事胜意,所得即所愿。”
话毕,她转身往大理寺走去,单薄的背影勾住残阳最后一缕余晖,而余晖渐渐渺茫黯淡。
吴枕云的背影在赵墨眼中消失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往盛都府衙走去。
吴枕云,你曾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回到大理寺的吴枕云歪坐在签押房靠背椅上,手直直地垂下来,有气无力地晃着,双眸呆滞失神了好久。
直到烛灯亮起,吴枕云眼底渐渐回过神来,道:“来人。”
仅仅两个字,每一个音都是疲惫不堪。
杨文诗上前问道:“吴少卿有何吩咐?”
吴枕云皱了皱眉,道:“严加看守刘青伊,除了本官以外,旁人不得提审探视……”她喉咙哑了哑,道:“赵知府也不行!”
杨文诗领命:“是。”
刘青伊既已投案自首,便没有了再回头的可能,要么新的律法用在她身上,要么旧的铡刀落在她脖子上。
那条新的律法未实现之前,刘青伊肯定会是众矢之的,她的生死牵涉到律法的成败。
刘青伊必须要是活的。
盛都府衙,赵知府的签押房内。
赵墨站在未曾点亮的烛灯前,拇指转磨着无名指上的约指,他在等消息。
他峻拔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腰间一束玉带挺立腰身,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在等多年未归,音信渺茫的恋人。
酉正,大理寺散值。
余推官走进签押房,对着赵知府的背影躬身作揖,道:“赵知府,这是大理寺送来的与案相关文书,请赵知府过目。”
赵知府不做声,余推官便将那一沓文书送到书案上,敛身退下。
赵墨脚下未曾挪动过一寸,他听到了散值鼓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远远地传来,闷闷轰轰。
大理寺已经散值了,他的小云儿还没有回家。
戌初,雀鸟归巢。
一衙差走进签押房,道:“赵知府,这是城防营送来的文书,请赵知府过目。”并给赵墨点了几盏烛灯。
烛灯昏黄的光将赵墨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地上在墙上,黑影沉沉地压在签押房里。
天已经全黑了,他的小云儿还没有回家。
戌正,万家灯火。
一衙差领着赵府一小厮走到签押房外,小厮道:“赵知府,这是你吩咐送来的被褥和一些换洗衣物,还有日常所用之物。”
赵墨垂着眼眸,风平浪静下是深海暗潮,冷峻的脸上凝重着,凝着化不开的心事。
他都已经打算住在签押房了,他的小云儿还不愿意回家。
亥初,衙门夜值。
一衙役上前来给赵知府签押房里添一些热水,道:“今晚小的当值,赵知府若有吩咐只管命小的去办。”
热水淙淙地流到盥洗铜盆里,腾起层层水雾。
赵墨没有说话,眼底是熨烫的朦胧水雾,可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冷冰冰的,是滚烫水雾探不到的深渊。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小云儿还是不肯回家。
亥正,万物俱寂。
赵墨颀长挺直的身影定定地站在烛灯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拇指转磨约指的幅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转得无名指根都红了。
她是不是不记得了,还是说她记得只是她不愿回府,所以就装作不记得了。
吴枕云,有些话你应该要好好记得的。
吴枕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可你现在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吴枕云,夫君可以不见你,但你要记得回家。
吴枕云,你若不知道回家的路,那夫君亲自带你回家……
突然,赵府一小厮急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回禀……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