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只能顺着她的话走出里间,站在竹帘外头等着。
他听到里间除了窸窸窣窣的换衣裳的声音,还有小碗磕到桌角的轻微响动,这响动被人刻意压得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赵墨剑眉一凛,抬起手来欲要掀帘进去。
他又听到里间传来吴枕云的小声抱怨:“这系带怎么这么难系,赵遇白此前怎么系来着?这样还是这样?好难啊!”
赵墨的手就停在紫竹密帘边上,手腕一侧的尺骨突起擦过竹帘边缘,竹帘轻微摆动,里间透出来的烛光都乱了一地。
最后,他把手放下,左手拇指下意识地转磨着无名指上那一枚羊脂玉约指,后槽牙紧紧咬着,不动声色。
待吴枕云再出来时,脸上的心事重重早已消散不见,而赵墨从她身上闻到了很苦的药味,他不禁皱了皱眉,眼眸渐渐黑沉下来。
待散朝之后,赵墨回了一趟府,又去了大理寺,吴枕云不在大理寺。
赵墨走进她的签押房,望着签押房隔间门那道垂下的竹帘。
他抬起手,像今早那样迟疑着,最后还是掀开竹帘进去了。
苦味,满室淡淡苦药味在他鼻间萦绕不散。
得喝多么苦的药,又得喝多少这样的苦药,才会整个房间都留有药味?
赵墨不知道,可能吴枕云知道。
吴枕云并不知道赵墨会来大理寺找她,他也没事先同自己说过,所以当杨文诗告诉她时,吴枕云微微一怔,还满头雾水地问杨文诗道:“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杨文诗摇摇头,道:“什么都没说。”
吴枕云又问道:“那他做了什么吗?”
杨文诗也摇摇头,道:“他进了你签押房后很快就出来了,什么都没有做。”
吴枕云很是疑惑,低声喃喃着:“那他为什么来啊?”又摇摇头,走进了签押房里。
夜里,快到子时了。
吴枕云不知道赵墨为什么要去大理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赵墨还没有回府,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回府就浑身都是酒气,醉醺醺的样子。
赵墨很少喝酒的,或者说他很少喝醉的。
至少吴枕云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赵遇白,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吴枕云从小厮手里扶过他,艰难地搂住他的腰身,抬脚踹开房门,将他往里间里扶去。
还没走到里间,赵墨峻拔颀长的身姿就如玉山倾颓般将吴枕云一步步逼退到里间,沉沉地压倒在床榻上。
吴枕云后腰“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磕到了床沿上。
“赵遇白!!”
第42章 小云儿委屈得很
她说她想同赵墨做寻常夫妻,两人同床共枕,耳鬓厮磨。
她为了戴上那枚约指在赵墨面前努力吃粥,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向他邀功求奖赏。
她小声抱怨系带难系难解,私底下还是暗暗学了好久好久。
这些都是真的,一点一滴的细节悄悄渗入他的身体里,赵墨的眼耳都没有骗他。
可是,那些药也是真的。
吴枕云从来没在他面前吃过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直接在大理寺的签押房隔间里熬药吃药,偶尔不能直接去大理寺的时候她才会在府里偷偷熬药,譬如说朝会的时候。
她瞒骗过了赵墨,或者说是赵墨自己在自欺欺人,以为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做到吃药避孕的份上。
药那么苦,谁会喜欢吃呢?
她小时候最讨厌吃药了,每一次都要嚷嚷着“遇白哥哥,我不吃药,小云儿不吃。”
那时候赵墨总要哄好久她才肯开尊口,皱着小眉头吃一口,吐一点,再吃一口,再吐一点。
小云儿长大了,吃药都不要遇白哥哥喂了,还学会自己偷偷煎药熬药了,真是长大了。
吴枕云,你若是不愿意你可以同我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