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圣旨后,长公主和顾崇安的面色俱是一沉。
这道圣旨既是给顾渝压力,也是给定远侯府压力。
顾渝要是处理不好上面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问罪坐牢,随后皇帝会随便找个罪将他处置——到时候西州的几十万王军就会尽数被他一人纳入麾下。
但顾渝要是处理好了,天启帝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更加忌惮定远侯府——以后无论是他,还是即将迈入朝廷的顾渝,都会受到天启帝的绝对苛待。
这道圣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所谓功高盖主,伴君如伴虎,便莫过如此。
“顾渝不能死,只有他能救娇娇。”长公主定定看向顾崇安。
顾崇安捏着圣旨,一言不发。
半晌后,等长公主面露不耐之色了,才慢慢开口:“他不会死在西州。”
在找到那些东西前,他一定不会让顾渝死于非命。
而且,那几十万王军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击退敌军,保护住顾渝。
但是能不能讨到兵权,讨到税收,就得看顾渝自己的造化了。
顾崇安将圣旨送到朝闻院。
得到消息的楼玉深立刻拿着圣旨往城外大山赶去。
一路满地冻死骨,尽遭野狗啃食,却无人问津。
积雪覆盖不了的恶臭扑鼻,楼玉深压下心头的不适,径直朝大山深腹而去。
彼时,被白雪覆盖的密林中,地上满是恶狼尸首,每一个都死得惨不忍睹,其中好几个被噼成了两半,还有几个是真真正正的肝脑涂地。
那个赤着上半身的少年正立在其中。
他紧紧握着一把九尺陌刀,刀片上沾满鲜血与兽毛。
从肩膀往下看去,几乎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他——少年的身上全是利爪留下伤痕,有的地方还在淌着鲜血,一看便知是才经历过何等惨烈的大战。
楼玉深来时,看到这一幕,差点忘了何为呼吸。
我咧个乖乖。
“这山里的野兽都要被你杀干净了吧。”他忍不住咂舌。
抹了一把脸,擦掉即将凝固的兽血,顾渝慢慢回头,瞥见来人,微微挑眉。
“小楼不是从不稀罕来这地方的么。”
“要不是担心世子的命,谁稀罕来。”楼玉深撇嘴,摇了摇手里的圣旨,
“宫里来的,让你去西州拿兵退敌,顺便收拾一下西疆各路藩王——具体的你自己看吧。”
这圣旨明摆着是皇帝冲着侯府的兵权来的,他把世子当枪使——世子真倒霉。
“知道了。”
顾渝放下陌刀,陌刀轰的一声倒地,在雪地凹出一个大大的坑。
从顾一把重新铸造的陌刀送回来后,顾渝便日日跑到深山来练习,以此使自己快速熟练——
侯府的人自从老太君和郡主回来后,对他处于放养的状态,除了该请的武家先生还得请,其余时间也不监视也不干啥,顾渝乐得清闲。
从旁边薅来一把干净的雪擦掉一身血渍,顾渝瞥了一眼脏兮兮的衣服。
都被恶狼撕成碎片了。
“小楼,把你的外袍给我。”
“那我穿什么?”
“你有大氅裹着,看不出来。”
“……你也不怕生风寒,日日跑到这里来。”
楼玉深小声滴咕一句,不情不愿地脱下外袍丢了过去,
顾渝穿上,提起陌刀,吹了一记口哨。
被放养的照夜玉狮子一声嘶鸣,从山中跑来——见到一地的狼尸也不害怕,甚至十分气定神闲地踩了过去。
楼玉深:“……”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马。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家世子好像……又变白了?
难道他真的涂了胭脂水粉?
楼玉深看着翻身上马,朝自己这面而来的顾渝,上下打量。
没有胭脂水粉的香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