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里好像他是站在那行人散去的街角里向我躬身行礼,好像他轻轻转了转手中折扇,对我说后会有期。
那一袭温润的白衣在长街上渐行渐远,没入人群中,就此消失不见了。
我事后跟错过了白衣公子芳容的嫣然无数次地提起:‘他从天上来,从天而降。’
嫣然满是遗憾地斟满我碗中的茶,深处她柔嫩的纤纤玉指,轻轻抚一抚我的额头:‘慕容大小姐,看来,您病的不轻呐!’
便是自那之后,我每一日都会在柳长老的流君茶馆中闲坐着。说是闲坐,却将两个眼睛瞪得好比铜铃,不肯再放过从此间经过的任何一个身穿白衣之人。红尘轩的弟子也因此,而常常光顾流君茶馆,不管是否品的出那流君茶的滋味,总是要点上一碗。
只是不知道,在我前尘旧梦里开过无数漫山遍野的蔷薇,他还会不会从天而降,对我说一声:‘姑娘,后会有期。’
我小的时候,总是不肯习武修炼,虽然天赋卓绝,冠绝同辈,爹爹也常常以此自豪,但是总是恨铁不成钢。也总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地将我从热被窝中揪出来,爹爹总是说:‘筠筠,功夫不负有心人的,你身为我慕容朔的独生女儿,怎么能够不修炼呢?不然我这一身功夫,谁来继承?’
我总是笑着回应,‘爹爹,您不是还有几个弟子嘛,让他们来继承就好了。’
却总是将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折花剑法只传慕容氏继承人,就连自己的弟子也不能够相传,这是慕容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身为慕容家这一代的独生女儿,三十六路折花圣剑我也使得曼妙好看。
只是时下江南,各路子弟大抵是敬仰我爹爹的名声,便是众人见了我,也是皆抬爱的叫一声‘慕容小姐’。所以,我至今也不曾知道,在我爹爹摇头苦笑无可奈何的叹息声里,我这功夫究竟修炼的到不到家。我想大抵是不怎么好的,也算是有些埋没了自己的天赋。
但爹爹说的话终归是名言,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样一日一日地等候,总归还是让我等到了那个人。
阳春三月,杏花谢去桃花红,梨花白在烟雨中。
那一日,烟雨,黄昏,东街的小胡同。
我不知道冥冥中是否有这样的天意,让我在遇到那个人时总是会侠从心头起,义向胆边生。
本就是幽深寂寥的小巷子,因语塞而愈发昏暗朦胧,即便是如此,那撑伞而来的女子摇曳境粉墙青瓦的逼仄光影里时,还是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她穿的是一身红色的素色的一群,姑苏城三月的春雨温柔的扣着她的伞顶,她涉过胡同里青石板上浅浅沉积的水,微微地提高了裙裾。
油纸伞一掀,我看见她的容颜。那真是清幽如莲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如光影牵动视线,动人心魄。
如此绝色,牵动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视线,动人心魄的,当然也另有其人。那歪戴了斗笠,横挡在巷子里的两个恶贼笑嘻嘻地上前靠近,有一个已经不只是言语上的调戏,伸出的手抢了那姑娘的伞。伞上绘着一枝泼墨芙蓉,丢弃在巷子里,青石板上潺潺雨水中开的愈发清婉哀艳。
我委实是看不下去,撑着伞也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三十六路折花剑在我手中绽放。尽管脚下的绣鞋湿了,裙裾上沾满了水滴,这些,倒也比不得一个姑娘家的清白重要。我将那伞捡起,递给瑟缩在墙角如一枝纤瘦莲花的女子。遮住她的视线,看着她缓缓地离去。不曾管身后已然流淌的鲜血,也许会被雨水冲刷殆尽。
嫣然跟我说过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她说,‘安筠,人有失手时,马有失蹄时,若是某日你遇上了无能为力之事,也不必太过介怀。’
‘毕竟绝世高人也有失手,千里马也有失蹄。’
我笑着点头,自然是明白。
轩中古老的藏书阁当中,记载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