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天下这样大,后宫人也不少,恶人总是有的,恶事便也难免。皇上为了这样的人和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实在是不值得。”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沉沉长叹:“几千条人命……”
“人死不能复生。”顾清霜轻轻道,“皇上再气,事情也已然如此了。若借着火气再料理别的政务,指不准还要有其他事情闹出来,不如早些放宽心才好。”
萧致闭上眼,缓了两息:“朕知道。”
之后的一下午,他姑且放下了政事,由着自己读了些闲书缓和心情。到晚上用膳时,顾清霜劝他将几位皇子公主叫来一道用膳,他也听了。
大大小小五个孩子一进殿,殿里就轻松了不少。大公主与皇长子、皇次子年长一些,已会察言观色,觉出父皇心情好似不佳,各个都很乖巧。陶陶与予显却还是傻开心的岁数,陶陶见了他就非要他抱,予显则在殿里到处找新鲜东西玩。他倒也能打起精神,耐着性子陪两个孩子。
如此直至临就寝前,他才让乳母将几个孩子带回去。顾清霜目送孩子们离开,柔情似水地又与他腻了一会儿,轻道:“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嗯。”他点了下头,她起身往殿外去。步出寝殿之间,恰有个宦官疾步入殿,她脚下顿了一顿,很快就听那宦官禀话说:“皇上,南宫氏好像……疯了。”
“什么?”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意外。
顾清霜兀自笑笑,不再多听,搭着阿诗的手往汤室去。
寝殿之中陷入一片沉默,但这沉默并未持续太久,皇帝就开了口:“这就送回宫去,打入冷宫吧。”
那宦官一躬身:“诺。”
言毕刚要告退去办,又听皇帝说:“还有。”
宦官顿住脚,静听吩咐,皇帝的眼皮都没再抬一下:“与南宫敏有关的一应物件,绢绸字画也好,瓷器玉器也罢,拿出去毁了。”
那宦官又应了一声:“诺。”
于是次日一早,南宫敏便被押出了行宫。她受了重伤,已行动不便,但疯起来叫嚷声却大,直闹得半个后宫都听见了。
哭声、笑声、喊声、骂声,什么都有,其中更不乏一声声对皇帝的呼喊。途经望舒苑时,采双正陪顾清霜做着绣活,闻声望了望外头,又转回头来,问顾清霜:“娘娘这儿离清凉殿不远,她这么喊,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听见。”
“听见就听见吧。”顾清霜无甚情绪,“她连日来的那些惨叫,你当皇上真能半点都不知道么?”
就算没听见,也总能想得到的。可绝了情就是绝了情,帝王的心硬起来,那就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到了晚上,蕴福阁那边飘起黑烟。嫔妃们听说是在烧东西,还听说宫中也烧了起来,是奉旨烧的,有关南宫敏的东西一点也不许留。烧不悔的就砸了,砸不碎的便埋到地下,总之宫里日后不能再见。
自此之后,宫里就干净得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了。
一时间,自是有人欢喜也有人唏嘘。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入了冬,腊月里,庄太妃病重的消息传进宫来,却挡不住新年的喜气。
顾清霜听说,太后为此专门赶回京中探望过庄太妃,皇帝也抽空去过一次。太医三番五次地去会诊,庄太妃却就是不见好。
皇后说起这事就叹气:“太后娘娘说,庄太妃只求南宫氏能回到跟前,可这怎么行?况且人已疯了,即便真放回去,是对庄太妃的病更好还是更不好,也说不准。”
满宫嫔妃自是纷纷称是,没人会想让南宫敏再次有命出宫的。哪怕她已疯了、哪怕庄太妃可能熬不过这一关也不行。
日子这么一晃,就到了小年。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宫中,这回为了皇后能安心养胎,至今都没回去,小年便也都在行宫里过,反倒多了几分自在的喜庆。
岚妃不知哪来的兴致,早了好几日就呼朋引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