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确是这番道理不假,但顾清霜的心事并不能因此散去。
正值盛宠的盈少使在七月末晋了充衣。转眼入了八月,予显年满周岁,宫中为他的生辰大办贺宴。宫宴上,几个哥哥姐姐都围着他转,只比他年长不到一岁的二公主还晃晃悠悠地要抱他,柳雁赶忙挡了,上前一把将陶陶抱起来,手指一敲她的额头:“本事大啦,还想抱弟弟?”
陶陶不服,皱皱眉头,指大公主:“为什么姐姐能抱!”
满殿宫嫔哄堂大笑,柳雁也笑出声:“你姐姐比你大多少呢?等你也长到她那么高,就让你抱弟弟。”
陶陶却反应很快,一歪头,争辩说:“可弟弟也长!”
满殿嫔妃又笑了一阵,她一双小腿瞪了起来,挣扎着要柳雁将她放下,口中喊着:“我要抱弟弟!要抱弟弟!”
“不行!”柳雁抱着她不撒手,陶陶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予显恰在这时屁颠屁颠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正掉渣的点心,笑眯眯地举起手:“二姐姐吃――”
“咱们三皇子真懂事,又聪明。”席间便有嫔妃夸了起来,太后这日心情不错,随口就说:“这时随了他母亲。”
“哪里。”顾清霜恭顺地颔首,“是懿太妃教导的好。”说着便起身,朝懿太妃举了举杯,“臣妾敬太妃娘娘一盏。臣妾只管生下了这孩子,之后便未在费半分力气。这一年,实在辛苦太妃娘娘。”
“贵姬客气了。”懿太妃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今日罕见地也有了些笑容,环顾四周,又有了些惑色,侧首问太后,“太后娘娘,三皇子生辰这样的大事,皇上不来?”
这句话一说,殿里唰地一静。
的确,宴席已开近两刻,皇帝却没露脸。这在前头两位皇子公主的生辰上都不曾有过,可三皇子的生母分明又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实不该是眼下的情形。
侍奉在太后身侧婉婕妤想了想,迟疑说:“许是因政事耽搁了?臣妾听闻蜀中自夏日里就闹旱,现下到了秋收时节,难免要闹起饥荒来,户部近来忙得很。”
太后闻言却摇头:“不会。皇帝昨日里来见哀家时还说,旱灾的事可算安排妥当了。提起三皇子的生辰,他还说自己备了厚礼,今日要早早的给孩子送来。”
“这便奇了……”众人都不禁一怔,不乏有目光投向顾清霜。顾清霜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浅啜一口酒,笑说:“皇上政务繁忙,偶有政事突然而至,压得抽不开身也是有的。依臣妾看,咱们阖宫这般团聚着热闹一番也很好,不必非催着皇上。”
她这般宽和地说完,却睇了眼卫禀。
卫禀即刻会意,当即向外退去,打听究竟有什么缘故。
宫外,袁江一壁坐在车辕上亲自驭着马,一壁暗叹这盈充衣可真会折腾。
月余之前,她听闻三皇子生辰要到了,便有心备礼。这备礼倒是应该,但不知她突然动了哪根筋,挑了块上等的玉石打了个观音像,然后着人送去了京中的安缘寺祈福。
宫人去了回来,却说这样的贺礼还是要做父亲在孩子生辰当日的亲自去佛前拜一拜,再取回才好。
皇帝自是不愿跑这一趟,只说着人去取回便是,可架不住她日复一日地磨,还磨得一腔真诚。
皇帝不肯,盈充衣便显出失落:“可……我当真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出了这样一份礼。皇上若不去,那玉菩萨就……就与寻常石头也没什么分别了,我怎么好送给柔姐姐。”
皇帝还不肯,她又另辟蹊径起来:“皇上只当是出去走走,也瞧瞧百姓们过得好不好嘛。”
再后来,更索性出谋划策:“皇上也不必怕大动干戈,咱们乔装走一趟便是。取了玉菩萨便赶回来,惊扰不着谁。”
诸如这般,不一而足。皇帝被她围追堵截了近月余,虽是厌烦,又因她是好心,不好多说什么。在前两日的一个晚上,皇帝终是用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