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个随驾去千福寺的太医比圣驾晚回来了两刻,道是千福寺那位身子不爽,巴巴地送了好些东西去关照她。”
晴妃知道太医的事儿。
昨天细雨连绵,皇帝执意要去千福寺,太后怕他受凉,又或雨天路滑有什么不妥,怕千福寺那边当值的太医料理不妥,专门差了老资历的太医跟着。
结果,皇上倒让太医瞧那一位去了?
晴妃不由皱了皱眉:“咱们荣妃娘娘啊,可真不愧是太后的亲侄女,忍着一口恶心都要事事周全。”
“可不是么?”明嫔掩唇而笑,“可姐姐猜怎么着?那些东西送过去,那位身边的婢女都一头雾水,说她身子好着呢,问宫里头是不是弄错了。”
晴妃冷笑:“那位也真是一贯不给宫里头面子。”
“是。但荣妃差去的人却觉得这话好像不止是为了给宫里脸色看,多了个心眼儿,就四下问了问。这一问可不得了——”明嫔顿声,有意想卖个关子,被晴妃美目一横,又忙主动说了,“听说太医还真没去瞧那一位。这千福寺啊,如今不止一个美人儿呢。”
第4章 君心多疑
千福寺。
顾清霜自中秋之后在房里歇了好几日。淋的那点雨倒不算什么,她自幼家里就不富庶,几个孩子都是吃过苦的,身子倒也因为这个比京里达官显贵家娇养大的姑娘娇贵,平日受点凉,都是回房灌一壶热水下去就了了。
但那脚伤虽未动骨也伤了筋,稍走两步就酸痛得让人冒汗,让她不得不歇。
是以再能出门时已是八月廿八。顾清霜这日起了个大早,盥洗妥当就去了佛堂。寺中住持净尘师太是心慈之人,早先听闻她伤了脚,今日又听她去了佛堂,着意差了人来传话,说虔诚礼佛固然要紧,但佛祖慈悲为怀,不会想看世人为礼佛忍受苦楚。
顾清霜回话说伤已痊愈,无妨。在佛前默诵了一刻的经,阿诗又进了门来:“姐姐……”
阿诗跪坐到她旁边的蒲团上,小声禀说:“方才我在房里收拾着,宫里来了人。说是……仪贵人差了人来,送两道姐姐爱吃的点心。”
顾清霜眉心微蹙,轻阖的美眸缓缓睁开:“都是什么?”
“一道玫瑰枣花酥,一道山药绿豆糕。”
顾清霜轻哂:“倒确是我爱吃的。”
“是。”阿诗颔首笑笑,“来办差的人说了,仪贵人娘家与尚仪女官沾亲。尚仪女官到现在还念着想让姐姐回去,她便来多个嘴。若姐姐肯回,她可算尚仪女官个忙;若姐姐不肯,就只当她是来结善缘的,改日姐姐得了空,帮她在佛前多供两次香便是。”
“这话倒是周全。”顾清霜又一声哂,遂摆手:“那点心你分一半出来,送到云和郡主那儿去。原原本本告诉她是仪贵人送来的,就说我病刚好,吃不了这么多甜的,大家一起尝个新鲜。”
阿诗听得一愣:“姐姐?”
“去吧。”顾清霜抿唇,静静抬头看向面前的佛像。这佛像足有三人高,宝相庄严又慈悲,跪在下头,总让人觉得正被真佛盯着,连魂魄都能被看穿,什么心计都藏不住掖不住。
只是,古往今来,心里万千算计,却不得不在佛前做做样子下拜的人怕是多了去了。
成大事者,大概也没几个真敬鬼神。
顾清霜面无表情地下拜,拜了三次后,阿诗已告退不见身影。她徐徐地吁了口气,安然地又诵起经来。
日头在木鱼的笃笃声响里升至当空,俄而又伴着同样的声音缓缓西落。岛外湖边,暮色悄声沿着四周围攀爬,一寸寸晕染天际。
顾清霜已在这佛前跪了整日。初时是背诵经文,到了尚未背下来的部分便取了书来读,不知不觉也已读完了两卷。
阖上书,她就回了禅房去。寺院里过午不食,她来了这些日子,总还不太适应,晚上非得逼自己做些事才能不想着饿感。好在寺院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