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却不接她的话,只半合了眼帘,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有话你就直说吧,不必再这般试探我。”
林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过不了几个月,公主就要生产了罢。”
凤阳闻言面上略过柔色:“大概是来年三月。”
“三月啊……三月挺好,赶上春暖花开的日子,甚好。”
凤阳不知她为何突然发出这般的感慨,正不明所以时,却又听她道了句。
“我生瑞哥的时候,是六月。他在我肚里的时候就听话,生的时候也没让我遭多少罪,连产婆都惊奇,说她接生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不折腾娘的儿。”
凤阳望着自己高隆的腹部,脑中想起的却是自己另外一子。当年怀他、生他时候也十分顺利,只是生来是瘦瘦小小的,是她精心养了许久才养了那么大。
“瑞哥素来乖巧,懂事,知礼,孝顺。知我爱吃桂花糕,有一次他去他祖母那里吃饭时,竟悄悄藏上一块于袖中,特意拿回来给我吃。”
林苑望向门外的方向,好似见到了那日残阳如血,那载着瑞哥的马车越行越远的场景。亦好像见了,国破那日,符家满门皆丧的悲凉。
“那日太子让人从水里捞起了我,却将瑞哥留在了冰冷的湖水中。那刻我便知道,新朝留不下瑞哥,太子容不得瑞哥,我儿在这晋氏江山里,没命在的。”
凤阳脑中突然又出现一副熟悉的血腥画面。
那画面里依旧还是个七窍流血的青年,他痛苦的望向她,至死都未曾瞑目。
凤阳正恍惚间,突然又听得对面人发问:“公主曾久居宫中,可有那让人绝育之药?”
这问话,令凤阳悚然一惊。
她乍然回神,霍的抬头看林苑。
“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凤阳不可思议的看她,发问的声音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她生生忍住。
这就是她来公主府的最终目的?
若是太子知晓,只怕得暴跳如雷罢。
“宫里暗下流传的秘方诸多。既然有那助人生子的方子,应也有那绝人嗣的方子。”
林苑直直望向对面那难掩惊异之色的凤阳。
“当然,你可以向太子告密。但我觉得,公主也可以选择不与太子言明此事。”
凤阳被她那直白的话说的不自在:“我没有药。”
“去宫里走一趟,不就有了。”
凤阳在愣过一瞬后,猛地变了面色。
林苑异常平静道:“上位者总是多疑的,圣上听了那么长时日的风言风语,想必心里早有猜忌。更何况今日你我屏退左右私语,想他更是多加揣测,平添几分猜忌。我猜,过不得多久,圣上应就会宣你入宫询问究竟。”
凤阳神色变幻不定,林苑依旧冷静的说着:“你只需三言两语,就足矣让他赐我药了。圣上不会允许一个对新朝充满怨恨与恶意的良娣怀上皇孙的,更何况还是皇长孙,他更不容许。”
凤阳猛地按了桌面起身:“这又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做这事?”
“圣上会让你做的。”林苑道。
圣上不会公开与太子反目,做这般事只会暗里,不会明面。
太子府宛如铜墙铁壁,圣上若要让人将药下在她的吃食中,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而如今她跟凤阳独处的时间,反倒能寻到机会,相信那圣上是不会放过这等良机的。
凤阳亦想到这层,不免心乱如麻。
“又何必烦恼,是圣上的主意,又与公主何干?日后就算对着太子,想以公主的智慧,亦能将自己从此间事里摘除。”
“端慧皇太子死不瞑目,公主当真就能心无波澜?扪心自问,每每夜深人静时,你可就能甘心?就不会腾起怨恨之意?”
字字入耳,林苑的话比从前的那些扎耳的言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