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要慎之又慎。”
王太医忙道:“奴才省得的。”
晋滁而后抓过那捣药罐,捻了捻里头的草药。
“这些都是什么?”
“是青黛、黄柏末。”
听提起青黛,他想到他刚过来时候,见她拿了一株草药怔忡出神的模样,不由就放下了那捣药罐,在芦苇纸上扫了一圈,抓了株药草左右看过。
“这是青黛?”
王太医点头应是。
他放在鼻端嗅了下,随口问了句:“主治疳症?”
王太医就道:“是的殿下,青黛主治小儿热疳。”
院里落了一小段时间的沉寂。
晋滁重新将手里草药放下的时候,细眸里的光已彻底沉熄下来。
“配药方面她略有心得。你观察着,若她哪日情绪好些了,你便试着与她交流一二。要能让她重拾了兴趣,孤算你大功一件,定会重赏。”
王太医连声应下。
晋滁起了身来,望向院里栽种的草药。几拢青色的幼苗郁郁葱葱,这般的生机,看着喜人。
“有所寄托,她也就不至于成日浑浑噩噩,胡思乱想了。”
他低低道了句,不知是与人说,还是与己言。
因为外头起了乌云,遮了天色,屋内就略有沉暗,所以就点了罩纱灯。
晋滁进屋时,抬眸一扫,就瞧见了立在窗前剪着蜡芯的娉婷身影。
他的眸光掠过些暖意。将身上氅衣交由下人接过,就抬步朝她过去。
林苑见他过来,就放下手里的花剪,朝他迎过两步,刚要出口寒暄,却被他执起了手,拉到了案前坐下。
“今个早朝后,我去了御书房一趟。”
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就忍不住抬眸朝他面上看去。
政事与她无干,可他又不会无缘无故的与她说这事,既然提到,那应是涉及到她。
晋滁提了那么一句后,却又转了话题:“凤阳公主既与你投缘,那么你们二人日后可以多加来往。”
林苑没有答话。
凤阳公主是他请来的说客,目的也不过是劝她就范。这般的关系,又如何能算得上投缘二字。
对她的沉默,他也不以为意,只望着她缓声道:“要论起来,世间哪个人的命途不坎坷?纵是皇亲贵胄也逃脱不掉。譬如你看凤阳公主,当日皇太子薨逝时,她疯疯癫癫,不啻于丢了半条命了。如今不也有了新夫,亦有了腹中儿,又有荣华富贵于一身,和乐而美满?”
顿了瞬,他道:“仇与恨最是虚无缥缈之事。凤阳公主早已明了其中关键,遂早早的放下了,选择放弃做从前的仪贵妃,而接受做如今的凤阳公主。公主府上的荣华富贵比之宫里相差无几,甚至更加自在,你可就能说她的选择有错?”
“如今,凤阳公主以视从前为过往云烟,待父皇,亦何尝不是感恩戴德。”
他的一句句话声声入耳,钻入她的胸臆间,却是让她的情绪开始疯狂乱涌,激的她整个人都开始发冷发抖。
这般言论,又是这般言论。
她不明白,他凭什么就可以认为,人世间的感情可以这般计算。
杀了你夫,还你一夫,杀了你儿,就还你一儿。
好似人与感情皆可交换,犹如以物易物一般,交换的痛痛快快。
他又凭什么可以认为,人仇与恨的情感,可以轻易淡忘。
就可以失忆了一般,忘了施与者给予的磨难与痛苦,可以毫无芥蒂的对着施与者感恩戴德,过着所谓和乐美满的日子。
怎么会有这种凉薄的言论。
怎么会有这般冷血的思想。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他这是将人当做什么了啊。
到底是这个世道错乱了,还是她执迷不悟。
“我真是……难以相信。”她喃喃失声道。
她还是难以相信,她曾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