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无心偷听,今日所闻,莫要出去乱说。”
重黎自是晓得此事紧要,即便她不说,他也不会张扬出去,但他更担忧的却是她方才的安排。
“师尊,你当真要让玄武上神去那苍梧渊?”
陵光皱眉:“苍梧渊封印一直由他和东华看守,有何不妥。”
“不是不妥……”他委实难以启齿,“我只是觉得苍梧渊封印事关重大,是否应当多些人一同入内,以防里头的东西妖言惑众,乱人心神?”
他不知玄武到底是从何时背叛了昆仑山,诚然眼下瞧着并无异样,但能让他少与无尽见面,或许能少一桩变数。
陵光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改日我与东华提一嘴。江疑如何了?”
“人醒了,还在里头躺着。”他说。
“我进去看看。”陵光掀帘而入。
重黎少见的没有跟进去,在殿外静静伫立。
方才江疑便醒了,见是他坐在榻边,倒是一脸的无奈。
“你以为会是师尊吗?”重黎嗤笑了声,伸手探他伤势。
“你懂医术?”
“做过几年云游大夫,给凡人治病多些。”见伤势确有好转,他稍稍舒了口气,“你还有心思惦记师尊,看来死不了。”
江疑好笑:“有时真不知道你是盼着我死,还是不愿我死。”
重黎看着险些没了半条命的他,呵了声:“你死不了了。”
渡了前世的劫,他眼下至少不会死在育遗谷,保住了江疑,往后的事也会大有不同。
虽不知前路如何,但封天阵至少是有望的。
“你知道这那血藤是不是?”
江疑一愣,虽是问他,但这口气未免太过笃定了。
“是,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也不绕弯子了。
“后魃帝君已醒,但仍不肯全盘交代,苍梧渊中封印着的那位一日不死,天裂或许还会出现。这血藤留在世间,必是一大祸患。”
江疑陷入踟蹰,隔了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
“你们在谷中看到的藤蔓,本不是藤蔓,也不叫什么‘血藤’,其名南华,是常羲上神起的名字。”天裂之前,他便留意到了南华藤,诧异于它为何会出现在旄山之时,更不敢信此物如今竟以嗜血为生。
“此物处于正邪间,天地髓脉所凝,当初常羲上神创造此物,是以其为法器,镇守瑶池,若以花露灵气饲喂,可成金藤,与陵光的不染同源,若以草木土壤为食,可汲取山河之力,自成墨藤。”
闻言,重黎下意识地看向腕上墨镯。
所以他的无愧和师尊的不染,与这血藤,本质是一样的?
江疑顿了顿,神色凝重:“可若以血肉养之,此物便会堕入妖魔之道,成为血鼎炉,怨气横生。看来育遗谷中那些,便是如此。”
这番话,令重黎想到了无尽。
虽不知他是如何身在封印中,却能打开混沌天裂,操纵血藤,但往后的事居然在今日一战中便有了征兆,如此缜密部署,此人若活,当真是天下大乱。
他沉默着出了内殿,望见在屋外交谈的陵光等人,留意着执明,才过去听了一耳朵。
哪成想这一听,便知他要前往苍梧渊。
即便东华上神跟着,他也极难对执明感到放心。
此人内敛,心思素来难测,当初连陵光他们都着了道,他不得不防。
今日在育遗谷,来不及去去凫丽山的毒泉,还是让南华藤跑了,即便此物还未离开旄山,要在偌大山岭间找出其根源所在,也不知要到何时。
封天阵和江疑的事还没搞清楚,他没有那么多工夫匀给这等妖物。
思忖片刻,他寻来笔墨,从书架上翻出一本记载着四海奇花异草的书卷,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镜鸾恰好在此时进来,好奇地凑过去瞧瞧他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