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想不起到底杀了谁,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杀过,这双手,这柄璞玉剑已经染了无辜之人的血,他没脸立这个誓,也不愿用无数个谎去圆。
见他缄默,那子呵地笑开了:“怎么,不敢?不敢才对,你杀过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他紧紧攥着手中染血的玉佩,几乎要从牙缝里淬出毒来,扎在他身上。
“魔族害死了多少人,你害死了多少人,血债如山,你怎么还得了?前几日那一战,我只恨没亲手斩下那遥岑首级,为我手下兄弟报仇!我这辈子——都与魔族不共戴天!”
若不是一旁的兄长拉着,不让他在上神面前造次,只怕他已经抽出剑来,冲到重黎面前去了。
此等局面,闹得甚是尴尬,重黎自觉自觉无言以对,本以为听了这番话,身旁的人多少会有些失望,其实他也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事出在他,往后对付无尽和玄武,还需仙门各派联手同心,她若是站在他这边,只怕不少人背后颇有微词。
然抬起头,却见她一步都不曾动过。
默然几许,陵光道:“魔尊体内还封印着无尽一半的元神,这件事想必各派掌门多少有所耳闻,此事还不曾宣扬得人人皆知,但眼下瞒着也并无意义,既然这么多人都来我昆仑兴师问罪,有些话我也就直言了。”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个人。
“既然这位仙君明言要个公道,可以,不过须得同诸位说明白,魔尊一死,无尽的元神也即刻归位,诸位有自信让重黎发誓,可有自信对付那上古凶邪?”
这番话说得可忒不客气,谁都知道无尽神通,当年就连父神都拿他没法子,不周山一战,更是折进去两位上神,最后还是陵光拼上性命,以血翎暂且将其压在山下。
真让那妖物取回剩下的元神,再加上叛变的玄武上神,谁能拦得住?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向魔尊,不由心悸。
冗长的沉默后,诛仙柱下传来一声轻咳。
至今还没开口为自己争辩过一句的重黎终于开了口:“我不能断言自己没有做错事,无尽的元神的确能勾起杀念,我杀过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此事与昆仑,与我师尊无关,诸位今日来此问罪,我愿受罚,但无尽仍在虎视眈眈,诸位便是再恨我,可否等上一等,我自己犯下的罪业,我敢认。”
闻言,众人陷入犹豫,重黎抬起没有被缚妖索捆住的手,轻轻推了陵光一下。
“师尊,你先走远些吧,我从前也没少欺负他们,天道好轮回嘛。”
陵光一怔:“你真要……”
“嗯,师尊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么多人想要个交代,就算陵光护着他,这口气他们也断断是咽不下的。
瞧瞧这些人的眼中的厌恨,他若是不像模像样地挨几道雷,今日谁都下不来台。
似是觉察到陵光可算有了妥协之意,那缚妖索忙不迭地松开了她,悄无声息地探向重黎,捆住了他另一条胳膊,将他吊在了诛仙柱下。
四下灵障撤去,云端顿时天雷攒动,蓄势待发。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终于苍天开眼,严惩妖魔,且重黎自己也觉着自己嚣张了这么多年,是时候遭点报应了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人迟迟没有退后。
“师尊!”长潋疾步冲上台。
“哎哎哎!你又上去干嘛?”司幽赶忙将人拉住。
“拉师尊下来啊!”长潋急着挣脱。
司幽叹了口气,好笑地把人提溜回来,丢给紧随而至的霓旌:“你师尊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吃了秤砣铁了心,你啊,就别添乱了。”
“师尊就这么偏袒重黎?”
司幽低笑了声,往他脑门上扇了一记:“说什么呢,今日诛仙柱下的换作是你,她也一样护着,你们的师父啊,是这世上最疼你们的人了。”
眼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