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珍惜的人,想停留的地方,如此才会觉得离别,原来是件这么伤心欲绝的事。
枉她徒活千万载,知天下,历长生,却是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她在孟逢君眼中看到的自己,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神尊,不是昆仑山主。
只是孑然独立于此的,区区云渺渺而已。
孟逢君捧着另一杯姜茶,坐在了石阶上,望着西斜的弯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说——咱们认识的‘余念归’,当真是假的么?”
她若有所思地嘀咕着,她素来有一说一,不喜掖着藏着,自北若城相识以来,陵光还是头一回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犹豫的神色。
“我同她争来争去这么多年,她要真是个傀儡,怎么就一点都没瞧出来?”她看着手中的姜茶,陷入苦恼,“咱们这些年朝夕相对的,到底是谁呢?”
陵光叹了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只当是个弥天大谎,黄粱一梦罢了,做不得真。”
孟逢君笑了笑:“可不是嘛,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清风师兄这会儿,不晓得多难受呢……你说人若是都能活得坦荡些,别总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该有多好。”
“信一个人,不问对错,该有多好。”
……
夜深,四下幽静,云渺宫的灯火逐渐暗去,地牢中,余鸢再度睁开眼,望着昏暗的周遭,心头一沉。
沦落至此,是她不够谨慎,这回与上次可不同,无尽和玄武那边多半不会冒险来救她,要想逃出去只能靠她自己了。
留在这,即便不是死路一条,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让她重见天日。
可她还有,未完之事。
腕上的捆仙绳刺得她皮开肉绽,换了别人区区捆仙绳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施术之人偏偏是陵光,即便与从前相比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依旧难以相抗。
地牢中不见天日,她不确信天几时会亮,只能忍着钻心的痛,默念心诀,唤出自己的翎羽。
蛮蛮一族的翎羽虽不如朱雀血翎这等至宝,却亦能化利刃。
临行前,执明还给了她一道毒性极烈的锐刺,她不擅使毒,本以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竟在这派上了用场。
捆仙绳算不得什么上品法宝,将毒附在翎羽上,可与之相抗。
她反复尝试,磨得腕子火辣辣地疼,却在曙光将露之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心头猛一瑟缩,警觉地朝台阶上望去,本以为会是陵光前来诘问,大门推开,进来的却是步清风。
觉察到下头的人在看他,步清风亦斜了她一眼,而后提着脚边的食盒,缓步而下。
余鸢担心给他看出破绽,下意识地将袖子往下扯了几分,挡住了有些松动的捆仙绳,不露声色地将染毒的翎羽丢到裙下。
自进屋那一眼后,步清风再没有正眼瞧过她,食盒平稳地搁在她面前,他俯下身,从容地将盒中的几道菜都端了出来。
与上回陵光拿来的点心不同,这些饭菜都像是刚做的,还冒着热气儿,她嗅了嗅,当真香得很。
这手艺,还是挺眼熟的。
“……你做的?”她别开脸,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这些菜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