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醒过你吗?”余念归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自以为是的时候,先确认一下,对方可还有还手的余地,若是有,应当先折了她的手才是——”
话音未落,孟逢君便感到自己的手腕被陡然掐住,气劲之大,仿佛要掐断她的骨头。
痛楚难捱,她咬着牙关,仍旧溢出了几许呻吟,疼得脸色煞白。
她下意识想举剑反刺,从暗处闪出的人影却更快一步!
当头斩下的剑光,逼得余念归不得不暂且松开孟逢君,后退避开。
人影如风,掠过眼前,将孟逢君护在身后的同时,寒芒涌动的剑锋也直指向她。
迷蒙的月光中,白衣曳动,执剑的青年面色萧肃,剑锋因愤怒亦或是别的什么不可言说的感情而不住微颤,可目光却是不可动摇的毅然。
“清风师兄……”孟逢君错愕地望着他。
余念归也不曾料到步清风会突然出现在这,一时怔住。
“你不是——”
“我应当奉师命下山寻魔尊了?”步清风替她道出了后半句,“师父的确传令于我,却不是让我去寻人。”
这答复不仅在余念归的意料之外,连孟逢君都吃了一惊。
“传到清风师兄手中的,是我的命令。”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踏过石阶,霜白的月光中,冉冉而来。
轻纱曳动,恍如庭前月影,如玉的指不露声色地掐了个诀儿,在屋外落下一道灵障,封住了身后的路。
她出现于此的瞬间,余念归便晓得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榻上的两个女弟子和眼前的二人,匆忙欲逃。
然,还未跑到窗下,身后剑风猝然而至,被她扔下的南禺剑眨眼扎在了她的去路上。
剑锋铮鸣,惊得人心头猛跳一下。
她僵硬地回过头,正迎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万般流转的风情,被千万年久积弥厚的秉节持重所掩盖,教人心生敬畏。
她出现在这的那一刻起,局势已然脱离了控制,余念归这才回过头来审视那边的孟逢君和步清风,从二人,至少从步清风看她的眼神中,觉出一丝不对劲。
陵光没有给她脱身的机会,轻唤一声“不染”,腕上金钏瞬间化为长藤,赤红如焰的光笼罩在不染上,眨眼间蹿了过来。
余念归是想躲的,可惜技不如人,终还是没走过三招便被捆了个结实。
陵光看着她的眼神并非失望,更无蔑视之意,平淡如过耳之风,将散之云,水墨卷上最轻描淡写的一笔,无悲无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情薄如纸的神尊。
她纡尊降贵地俯下身来,捡起了地上的南禺剑,轻巧地收回鞘中。
“功夫有长进,但性子比我想象得还要沉不住气,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改改。”她娓娓开口,叹了口气,幽深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却是再没有平日的随和,她生得高挑,还高半个头,又威严逼人,被这样盯着,莫名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我是还叫你‘念归’,亦或是开门见山些,毕竟你我相识多年,掖着藏着有违本心,你装得也累,是不是?”
这个名字从她口中道出,有如惊石入水,偌大的潮汐殿噤若寒蝉。
孟逢君今夜是奉命守在此处,连步清风的行踪都不知,满腔疑惑,都被她一句话击了个粉碎,看向步清风,却见他眉头紧锁,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紧紧盯着窗边的余念归。
被不染所缚,即便想逃,也难遁形,她退到墙边,已无路可退。
“很奇怪为何我能认出你吗?”陵光笑了笑,并无半分恼怒之相,“我还是凡人的时候,其实便一直想不通,偌大天虞山,为何无尽和玄武偏偏出现在余音阁,你追过去,为何能那么幸运地回来告知我们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身上的邪气时显时无,明明夺舍的机会更大些,为何无尽的邪气却选择了你的命兽朏朏,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