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遮风挡雨,牵着他的手,走完了这条令人望而生畏的长路。
当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忧他走丢,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
如今他走在她身旁,比她还高一个头,他垂下眸就能看到她雾帘般的睫,在风中细颤。
“今日才发现,这条路原来只有这么窄”
饱经风霜,内里早已皴裂,只是世上的人多数时候都在仰望高山,看得见荣光耀世,看不见万年孤独。
“那会儿你才这么高。”陵光停下来,比了比自己腰间,“阴沉沉的不说话,跟个小萝卜精似的。”
她当年原来是这么看他的吗?
“所幸脑子还算好使,然而好的坏的一并学了,惯会闯祸。”
重黎干咳几声:“那不是年少不懂事么,师尊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陵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哪次不是我给你去收拾的烂摊子,让你去认个错,你小子能窝在被子下头赌气赌半宿,炮仗成精吗?”
这话说得重黎着实尴尬,自从偷听到她和镜鸾说的那番话的前半段后,他心里的确是有怨气的,积得久了,只需一点引子就能炸开。
被他责备的时候,只觉得分外委屈,半点不晓得体谅她的苦心。
本以为听她说起这些,会觉得难过,羞愧,亦或是委屈,可此时看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话,眼中熠熠生辉,好像寒冰忽然间有了温度,喜怒哀乐亦能窥探,满腔心思亦能揣摩,如此鲜活。
会生气,会发笑,愈发像个凡人。
想到这,他就觉得很高兴。
在她说话的时候,他抬起手,替她拂去发上的一片落雪。
颇为顺手的动作,却令她倏忽一愣,错愕地抬起头。
水泽粼粼的灵障无声地展开,挡去二人头顶飘飞的细雪,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静静地注视着她。
还有许多未完的话都一并卡在了喉间,陵光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