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神宫空旷至极,长明灯相继寂灭,仅留一盏悬在冰棺上方。
随着沉重的阖门声,掩去了最后一抹光亮。
沉霜飞至半空,光华如炼,长驱而下,道道冰棘拔地而起,如一朵巨大的花苞,将云渺宫裹在了其中。
霄汉之上,驱散了滚滚流云,万华金光从天而降,恰好罩在其顶端。
她跪下来,长磕不起。
天光耀耀,照吾寒身。
愿守山河,待君终归。
月色如纱,纤细却并不孱弱,山风也柔和下来,寂夜中,传来几声鸟鸣。
胧霜阁前,青石上似是覆着一层白霜,湿漉映光。
阁中其实有一面半丈高的镜子,从前是他和长潋用来更衣的。
陵光说,两个少年郎,个子长得快,拿面大些的镜子,日后也好正衣冠,知仪容。
想到陵光,竟连她当日说话的神情都能清楚地记起,重黎不免有些无奈。
将手中的玄袍随手丢进了火盆里,看着零星炭火烧焦了布料,渐成雄浑的高焰,似要吞噬一切,将那间衣袍都烧了个干净。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拿起木架上的白色雾绡长襟,庄重地套在身上。
这是他的弟子袍,是从前做的,因他和长潋那会儿个子蹿得快,陵光就让仙娥给他们多做了几身,如今还真有一套能穿得上的。
系好银丝错落的腰带,扣上翠珠盘扣,束起长发,再带上羽冠,镜中的人似乎又回到了无忧的年少。
只是眸中染了些许苍凉,几分无奈,到底还是变了模样。
他没说话,苦笑了声。
虽有些怪异,但看久了,倒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