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的什么?”重黎不想喝药,顺势岔开了话,朝她手中看去。
“请愿书,人间帝都送来的。”她拿起了其中一页,“应是妖兽作乱,同你没什么干系,起开些,挡着光了。”
本门的事,她不想同他多说,专心看信中内容。
朝云城乃人间王城,守备森严,亦有不少能人异士久居,人间时有妖物作乱,向附近仙门求助的通常是些束手无策的平头百姓,亦或是一方商贾,无力应对妖魔,只得请仙门中人出手相助。
天虞山虽立派于南海仙境中,长年隐匿,却并非避世。
修一颗博爱仁善之心,不得跳脱于世外,当真领悟世间八苦,万种愁思,而后顿悟之人,才能称为仙。
此乃天虞山立派以来的不二训诫。
但修行却也不宜搅扰,本事不到家的弟子,是不予下山资格的。
为此,天虞山在南海之滨建了一座庙堂,虽是仙门首府,却始终低调行事,庙堂比城隍庙还要小,人间若有难,可将求助的请愿书放在龛台下的玉盒中,天虞山每隔日,便会遣弟子前去取回,一一处置。
近来那间庙堂都交给孟逢君打理,据她所言,自妖兽逃出酆都,山下收到的请愿书愈发多了。
这一次,居然连朝云城都来求助,着实教她意外。
信中字迹颜筋柳骨,力透纸背,算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字,与寻常百姓不同,落款留了朱红的章印,看刻章的手法,不似民间的东西。
因方才那一闹,此时原本应在最后一页的纸翻到了最前头,她一眼便能看到信的末尾留的落款。
那是当朝首辅的印鉴,落的名字是,云霆。
她指尖蓦地一颤,生生僵在了那。
霓旌稍作迟疑便写好了两张方子,他二人一人一张,只是各自要吃的药都交到了对方手里:“渺渺的药三日服一回,平日里不要总盯着书看,最近少食辛辣,生冷之物便可。至于尊上的药”
她唇角一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倒没什么忌口的,就是苦,特别苦,您喝的时候最好备点蜜饯。”
重黎可太清楚她这一肚子坏水儿了,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云渺渺已经将那张方子折了起来,放入怀中,面色泰然,却莫名一副“等会儿便去熬个两大缸试试”的架势。
霓旌要回去照顾长潋,没有久留,他跟着她走出门,避开了云渺渺,她才侧目看向他。
“尊上真打算留在这?”
重黎拢了拢肩上刚披的袍子,斜了她一眼:“不行吗?”
她似笑非笑:“不是不行就是以您的身份,瞒不瞒得住,在这都是要吃亏的,您可想清楚了,如今的天虞山,对魔族怀恨在心的,比比皆是,他们不一定知晓此次的罪魁祸首是谁。
但自古妖魔就与正道势不两立,属下过几日便要去酆都,顾不上这边了,您的身份若是被拆穿,可就是众之矢地。”
重黎神色淡淡,瞧着倒是自若得很。
“本尊知道。”
他被视为祸害的日子还少吗?众之矢地于他而言,与家常便饭无异,横竖都是如此,他为何不能率性而为?
坏就坏了,反正他好的时候也没人在乎。
霓旌回头看了一眼:“您是不甘心,还是后悔了?”
闻言,他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她一顿,似是也不知这话要如何解释,抿了抿唇,摇头叹息:“罢了,没什么,这次多谢尊上相助了,否则属下可能要死在无相之地。”
他呵了一声,挥了挥手:“行了,少在这酸不溜啾的,这次你和他都算命大,本尊想赢他,也不是这么个赢法,你去酆都守着他,待他醒了,本尊再与他一决高下。”
这番话倒是将霓旌逗乐了:“您啊”
可真是口是心非的主儿。
她躬下身来,百年称臣,却鲜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