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却难以静下心来。
他此刻脑子里跟倒了一锅浆糊差不了多少,挨着桌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
一杯水,许久才端到了榻前。
诚然看上去似乎消停了,但未免再出什么岔子,还是先灌下去为好。
他将人扶了起来,把水一点点喂下去,偶有漏出来的,还得赶紧给她擦掉。
看着在这等状况下已经沉沉睡去的云渺渺,他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得厉害。
这种被白嫖了还要端茶送水的念头真是见鬼了!
好不容易将水喂完,他将她重新塞回里侧的被褥里,而后合衣躺下。
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他只想静一静。
然天不遂人愿,当自个儿的腰被踹了第三脚的时候,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他捏了捏拳,再次将她推了回去,闭目凝神,试着平心静气。
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个人。
散去了寒气之后,他的身子已经暖和了起来,相较之下,正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腰的那只手,倒是凉得很。
“嘶”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想问问她到底真睡还是装睡,扭脸一看,却见她已然滚进了他的被窝一颗乖顺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听话。
他一肚子的怀疑和怒火顿时散了个干净,恶狠狠的眼神也陡然静默。
踟蹰良久,也只是伸手给她掖了掖脑后的被角,稍稍侧过身来,让她搂得更舒服些。
“唉”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到底哪里欠了你的”
他不露声色地将神识探入她体内,感受到结在她神元之中,那团小小的,还未成型的魂胎。
这其中有他的灵气,这是他的孩子
“阿黎”她突然嘟囔了一句,吓得他一阵心慌气短,低头一瞧,却见她依旧合着眼,似乎只是梦呓,“我想”
他皱了皱眉,不知不觉屏息听了下去。
她迷迷瞪瞪地咂了咂嘴,终于磨蹭出了后半句。
“想喝蛋花粥。”
喝个屁!
翌日清晨,云渺渺揉着惺忪睡眼,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清醒过来,还没抬起头便感到自己躺的位置有些许不对头。
再回头看看已经被挤到墙根的那床被褥,也不难想到自己睡着后是如何挪的窝。
睡在身侧的人似乎还没醒,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眉头紧锁,为这祖宗居然没有将她丢下床而暗自不可思议之余,她更为在意的是此时此刻,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魔尊半露的香肩
对,没看错,是香肩。
她的一只手,还攥着他半截衣领
这一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她昨晚睡相已经差到这等地步了吗?
她将目光稍稍上移,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蜿蜒漂亮的锁骨,以及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秀色可餐,仿佛就是为此刻而生的词。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轻轻巧巧翻过他,无声地跃下床,穿好衣裳,忽然觉得就这样似乎有些不厚道,想了想,顺手帮他理了理那着实要命的衣领,动作娴熟而利索,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而后,端着木盆翻窗而出。
大清早的,睁眼便是那般“风景”她属实有点上火。
她走后,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口,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渺渺洗漱回来时,屋中已空无一人,只剩一地染血的破布,以及还没好好整理过的床榻。
她放下木盆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只得先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刚将那些染血的衣裳处置好,步清风便来唤她去前殿用早点。
“我一会儿便去,须得去找找师叔”想起他昨晚的状况,她着实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