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像极了他记忆中的师尊。
冷漠,无情,似乎看什么都是一样的。
便是笑,也不像是只为了眼前的人。
他刚想开口,却一眼瞧见了她冻红的手,风卷着雪,这座本就没有什么温暖的崇吾宫,似乎更冷了。
到了嘴边的争辩之辞打了个弯儿,忽然变了味儿。
“抱歉”
跨过门槛的那条腿无声地一顿,她回过头来,正巧迎面的风吹来,就闻到了他身上还未褪尽的腊八粥的香甜味儿,被寒风吹得发僵的手无声地收紧了。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多言,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蠢。
望着门外飘然的雪,方才还尚有些温热的心,忽然如被掐灭的烛火,转瞬便凉透了。
她的目光真的全然平静了下来,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人,而后,转过身,走进了殿中。
重黎看着自己还搁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怔忡,回过神来,也走了进去,一眼瞧见桌上摆了一圈儿的饭菜,伸手一摸盖儿,都凉透了。
将其一碗一碗的掀开,有些焦糊的煎豆腐,炒得软塌塌的鸡蛋饺子还有摆在正中央的一碗泛着焦味儿的腊八粥和一盅排骨汤,汤汁凉透了,都快吸干了,只剩下满满的肉和红枣枸杞,有些可怜兮兮。
他回过头,却见她已经走进了对门的小屋里,合上了门,连头都没有回一次。
他本可以直接踹门而入,横竖这儿是他的崇吾宫,可扬起的手,却在门前陡然停住。
这一扇门,仿佛不是崇吾宫的一角似的,怎么都捶不下去。
桑桑落在门边的木架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握紧了拳,咬了咬牙:“怎么,甩脸子吗?本尊又不是故意忘了的”
桑桑看他的眼神,连生气都觉得费神。
“嗯,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呢?”
它转而看向那一桌子的菜和汤,声音清冷。
“四个时辰,从开始熬汤到现在,四个时辰,重黎你是腿瘸了嘴哑了,还是手下的人都死绝了,差个人来送个信儿,能让你夭寿不成?”
似是声儿噎住了嗓,他无言以对,环顾四周,瞧见几处椅子上垫子的褶皱,能想象得到,她这几个时辰,是怎么坐了又站,站不住了又坐下来,最后靠在门槛边,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