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常道,明媒正娶,凤冠霞帔,良人成双,连理共结,您以为那顶凤冠是随便往姑娘家头上戴的吗?按人间的说法,您这都算是当众提亲了,只是做法可太登徒浪荡了些,寻常的姑娘家,可不喜欢这样的。”
重黎默了默:“本尊只是在择选信物。”
“那您还当街牵人家小姑娘的手,这不耍流氓么?”她越说,越抑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眼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尊上面露窘色,可着实是件有意思的事,若是眼下有纸笔,她都想就地给他画下来,用水镜印个百来张,崇吾宫人手一份。
“不过尊上啊,继瑶碧石之后,您怎么把自个儿的逆鳞也白给出去了呢?”
“没白给!”他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她既然收了信物,往后便是认本尊为主,是本尊的人了。”
“”这算理直气壮地拐走人家辛辛苦苦养了八年的徒弟吧。
“是是是,您这次没白给,不过当真不要紧么?”龙之逆鳞啊,又不是尾巴上一年一蜕的那些个无关痛痒的鳞片,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本尊像是有事的样子?”他手掌一转,凝气成刃,腰间的英招剑都为之细细颤抖。
看样子,莫说重伤,便是连法力都不曾削减半分。
霓旌一脸莫名,陷入了沉思。
龙族逆鳞,素来都是死穴,即便尊上特殊些,有两片逆鳞,但也没有拔下之后毫无影响的道理。
龙族气血都汇聚于逆鳞之中,靠着这枚鳞片蓄养,乃一族命脉所系,尊上既是玄龙,也应难逃这一说法才是。
除非有什么东西代替了逆鳞。
但看尊上的反应,又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她沉思了片刻,暗暗记下了。
镇中妖术虽已解,但雾气怕是要到明日才散了,镇中之人并无出去的意思,在镇中安居乐业,一派祥和,掌柜的似乎早就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故而死后也无人发觉,尽管如此,步清风还是将镇中的人都请了来,事情的经过如何,也都一并说清楚了。
那些人也不过是感慨几句“妖物横行”“皆是天命”,不曾对他们的迟来而怨怼。
如此,送走这些人后,觉得难受的,反倒是他们自己了。
在天虞山的时候,学的都是仁德大义的道理,除魔卫道的本事,可那时不过是在安逸的仙境中纸上谈兵,经年累月的舒坦日子,每日要烦恼的除了如何修炼,便只有今日该吃些什么这等无关痛痒的小事。
如今想来,那算什么。
本以为下了山后能一展拳脚,匡扶正义,可三危山中发生的事,还有这座镇子,无一不在提醒他们是如何无能。
总是晚那么一步,甚至连妖物都没见着一眼,便被它逃了。
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宽慰那些已经受了害的百姓的亲眷,还能救下一些人,的确值得欣慰,但欣慰之余,心里总空落落的。
这种不知到底能做什么的感觉,着实令人挫败。
仿佛这些年的潜心苦练,满腔热血,都是白费功夫。
步清风去楼上查看了云渺渺的伤势,下来时便瞧见一屋子的人皆是垂头丧气,心中虽明白他们的感受,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都收拾一下,明日雾散了,便启程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尊上高兴就好
天色渐暗,深冬的晚霞金辉涌动,覆在天边的流云上,薄凉如纱。
悬在山巅的日头鲜红如血,仿佛要被挤碎了似的,摇摇欲坠。
站在屋顶,能望见镇子四周弥漫的雾气,似乎在缓缓退散,又于边缘处悄然汇聚。
霓旌回过头,看向重黎:“尊上,这雾气明日真的能散去吗?”
重黎沉默着扫过这座镇子的长街短巷,那些雾气再没有飘进来,镇子里的百姓也都恢复了神志,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