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谕。”陆斌将手中敕旨小心收起,双手捧着递至穆染跟前,“安阳殿乃旧殿,来去紫宸殿不便,故陛下已下旨,挑了明安殿给您,目下六尚局已在洒扫收拾,殿下明日便可迁宫。”
安阳殿虽说是旧殿,但也是当初还是储君的穆宴千挑万选的殿宇,这地方虽不十分奢华,宫房却错落有致,景致也精巧,大小殿宇寝室也有十余间,比之穆染初时所居之处不知好上多少。
自第一次见面起,穆宴便同着了魔一般,总是将他认为最好的都送到穆染跟前。且日日同她一处,叫旁的皇子皇女们不知多歆羡。
他们歆羡卑贱的穆染能得到大魏储君青眼相待,而后一步登天。
就连先帝同先太后都不明白,为何自幼养尊处优的太子会这样喜欢自己这个以往从未见过面的皇姐。
穆染开始也不知道。
她以为对方是慈悲。
在没遇见穆宴之前,她只从旁人口中听过。
这位大魏储君乃帝后嫡长子,自幼众星捧月,被寄予厚望般地长大,甫一出世便被立为太子的他自然也是国之期望。
先帝曾经对自己这位嫡长子的评价:慈厚有余,手段不足。
这便是说他过于仁慈仁爱,怕是将来继位弹压不住。
不过好在那时穆宴年纪尚小,尚有教导余地,故而先帝这话也没激起多少涟漪。
只是从那时起,这位太子便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个仁德的印象。
故而当初对方出手相救时,她以为是穆宴仁爱。
后来才慢慢发现,其实都是假的。
迁宫……
她看着跟前陆斌递来的敕旨。
当初穆宴替她挑了这座安阳殿时,说了同样的话。
“陛下同母后不允皇姐与孤同住,孤便选了这安阳殿,和东宫只隔了一道宫墙,这样,往后孤便能日日看见皇姐。”
因为这样,穆染搬进了安阳殿,和对方几乎朝夕相对。
及至半年前先帝猝然崩逝,穆宴继位,此后饮食起居皆迁去了紫宸殿,且新帝登基,政务繁多,而安阳殿离紫宸殿远,来去不便,穆宴再不能同先时那样日日来寻她,她便过了大半年独自一人的日子。
穆染以为,登基后的穆宴应当已经将她抛诸脑后,不会再想起来。
也许再过段时日,她就会同旁的公主一样,出现在陛下册封旨意中,分府离开皇城。
她不是没这样想过。
只是这道旨意将她拉回现实,让她知道,那些都是她的妄想。
思及此,穆染抬手,莹白的指尖从陆斌手中将敕旨接过。
“哐当——”一声,原本寂然无声的殿内变得有些躁动起来。
候在殿外的宫人并不知晓发生何事,只听得殿内似乎有人小声惊呼,接着便是抽气声。
“殿下!”
站在穆染身旁的千月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惊愕不已。
盖因方才自家主子接过那道敕旨后并未转手交由她小心收好,而是在拿至茶台上方时指尖一松,明黄的敕旨便径直落下,白玉细雕而成的轴首先砸落,将整个茶台上的茶器碰得七零八落,多数都掉落下来,碎片四溅。
而那道敕旨则胡乱铺在茶台上,刚泡好不久的茶水缓缓浸入,逐渐将整道帛书浸湿。
谁也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短暂的惊愕过后,陆斌正要开口,却见原本稳坐着的长公主忽地起身。
“备车,去紫宸殿求见。”
她甚至没多瞧那躺在茶台上已经不成模样的敕旨一眼,径直往殿外走去。
陆斌见状,呆愣过后忙道:“殿下,陛下眼下在麟德殿!”
今日是元日,恰又是陛下改元换号的日子,故而陛下从丹凤楼下来后便去了麟德殿,在那里宴请诸位朝臣宗亲,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的,穆染此时去了紫宸殿也是白去。
“劳大人替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