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奚若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于某个作品而言,愉悦了某个人的目光,已是它的价值。
而当这种认可越来越多,可不就是流行。到时候,她再名声大噪,也不迟。
她很期待这一天。
“你的风格,很容易打进年轻人群中。”策展人微微一笑,对今日的盛况也很是满意。
裴奚若弯了弯唇。
这场持续半日的展览,很快就临近尾声。
夏季的傍晚,日光还很亮,势头依然强劲。
裴奚若往出口走去,一抬眼,恰跟玻璃门外的男人视线相对。
她眼眸一亮,连忙奔过去。
傅展行已推开门进来,恰好拥住她。
画廊内冷气开得很足,男人西装上带着略烫的温度,裴奚若竟奇异地觉得有点温暖。
她仰起头,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娇滴滴地说,“傅总,你终于舍得来看人家啦。”
旁边有工作人员路过,惊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展架。看眼神,是正在脑补一场狐狸精与霸总的大戏。
傅展行配合地牵住她的手,“嗯。来给你捧场。”
裴奚若弯了弯眼梢,“那我无以为报,只有亲自带你转转了。”
她没有问,本该还在国外出差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也知道,是为她特地赶回来的。
这和尚呀,有时候用心起来,很让人招架不住。
裴奚若的创作风格很多变,有色彩浓烈的,也有冰冷的。然而仔细去看,它们又很统一,弥漫着一股离经叛道,先锋艺术家的味道。
没有拘束,没有局限,记录的,只是她那一时的情绪。
以前还有评论家,怀疑她有精神分裂。
其实,她只是戏精罢了。像有些天生的演员容易入戏,她擅长的是把握一时的情绪,并将之放大。
两人走到一副黑色背景的画前。
天空和大地都是漆黑,仿若陷入深夜。半空裂开一道口子,像一轮月,又像一只缓缓睁开的眼,亮银色,不怀好意地俯视人间。
这是裴奚若某次不经意看到夜空时,所激发的灵感。
那天的月亮特别狭长,像一只眯缝的眼,让人觉得,好像有人在它背后窥视人间。
至于为什么不怀好意。
裴奚若弯唇一笑,“因为动漫里,眯眯眼基本都不是善茬啊。”
当然,老钱代她发言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竭力把这幅画的创作初衷,描绘成了艺术家在偶然的夜里,感知到了月亮的冷酷与疯狂意味,云云……结果采访一发出去,就有人怀疑她精神分裂。
傅展行好笑地揉了下她的头发。她的思维确实很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可以扯到一起。
有时候,还意外的很准。
比如,她见到他腕上佛珠时,脑补出了狼人变身。
听着离谱,可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串佛珠,意味着对他内心的克制。十四五岁,还无法将负面性格克制得那么好时,他看着佛珠,就会想起傅奶奶的教诲。
如今他有了她,内心越发安宁清定,佛珠存在于他腕上的意义,只剩下方便让她认出来。
“傅总呀。”裴奚若忽然叫他。
“嗯?”
“你怕不怕我真的精神分裂,哪天,就性情大变。”她忽然想吓他。
他没有被吓到,“你现在也经常变。”比如时不时的戏瘾大发。
“哼。”裴奚若扭过头去。
“不过,”听他有了转折,她又转回来,“什么呀?”
“你有精神病,刚好适合被关起来。”他将她拉近身边。
裴奚若抖了两抖,“看来你也有。”
“嗯,所以是天生一对。”他吻了下她的鬓边,把这些胡扯,收束为一句正经话。
她一笑,任他搂在怀里,“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