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宾馆里,第三片服完留院观察。效果可观,绒毛顺利排出来了,后续恢复等待复诊。
事毕,才下定决心回到家里, 面对梁女士。
梁昭还特地拣大中午回去的, 等她们歇完午觉, 有足够的精神与理智。没想老傅也在, 在沙发上吃茶,梁瑛待他已经不是见客而是家常作派了。
那端,外婆在窗下踩着缝纫机。
纸包不住火。梁昭还是摊牌了,当着客堂间里所有人。
一五一十地说清来龙去脉,以及想离婚,她日后或许不能生育, “我已经决定了。顾岐安他也同意。只是难为要冲撞你俩的婚事, 但你们放心,目前还在协商存续阶段。”
话音甫落,梁瑛手上的子规杨花瓷杯就掼了地。
老傅好心去拣也劝架,被她一把撒开。梁瑛气得气血往天灵盖倒涌,“你说什么?”
她不肯信,怕耳朵坏了,一遍遍问姑娘胡说什么。也把人生生扽到谭主任遗像前, “梁昭,我没资格管教你。你什么事都由着自己主张。那左右今天也别和我说了,和你爸说去!”
“我没有由着自己主张……”
“还辩!”梁瑛一声暴喝。当娘的如何也想不到事态会走到这番田地,比起离婚,更耸人听闻的是那个怪病,是昭昭私自跑去药流。
爱之深确实责之切。梁女士红了眼,“我听你说这些心脏都一蹦一蹦地。你觉得没什么,轻飘飘地先斩后奏,想过我嘛?你要有什么好歹,妈妈去指望哪一个!”
外婆听完倒不急着上火,上年纪的总要把稳些。她只看昭昭面色不好,没气血,就一语点醒梁瑛,“这个节骨眼上不要骂她打她!她心里会比你好受?”
老傅也跟着帮起腔来,“是啊,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不如等昭昭将养好身子,两厢都消消火,平心静气地坐下聊聊。”
家里多几口人有多几口的好,至少纷争起来还有人劝架。从前只母女俩相依为命,动辄就能冷战个六七天,谁也不服谁。
梁瑛这才打量起姑娘,“我问你,你去医院做人流,顾岐安就没陪着?”
“他说过陪同,我没让。”
“为什么不让?谁捅出来的祸事就该谁买账!婚没离成你就急着老死不相往来了,离的时候还得了?你处处都吃亏!等着瞧吧,人家甩手掌柜求之不得呢!”
“我又为什么要去管吃不吃亏的事?”梁昭累得有气无力,“妈,就是离婚而已,日子过不下去了而已。提也是我主动提的,回头分起家来,你觉得顾岐安那个脾性自尊还会多亏待我?”即便她无所谓,哪怕是净身出户。
拎包离家那天,他们没把这件事搬出来详谈。彼此都想给对方一个冷静周期,毕竟都知道,离婚一词可以随口提随口放,它多多少少有意气的成分。
好像逆反期小孩策反父母的话术,动不动就以死相逼那样。
可是梁昭是很决绝的。日子走到死路了,你不回头又何以为生?这不是闹脾气,她不会等翻篇了再回去咽那口夹生饭,如同原地打转,在猜忌里苟存。
她过不去孩子这关,更过不去顾岐安心里的亡人未亡人这关。
所以,缓冲过后的梁昭反倒更狠绝了。她主动联系顾岐安,声明她已着手在找律师,“你也尽快安排罢。有什么条件与纠纷由律师做媒介沟通,对彼此也公平些。谈好了,回头抽空见面签协议,不见也行……
当然得等我把孩子先处理掉。”
她用了“处理”一词,很薄情乃至冷血的两个字。梁昭不知道,她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顾岐安反问她,“处理?孩子是什么麻烦毛病吗?”
“不是。”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引爆他们一直自欺欺人的雷区。
梁昭坦白,“或许你能做到事情过去了就天下太平,在你的理解里,夫妻大抵也该和你父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