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宿说完,好半天都没说话。
当时那个场面,他或许已经记不得,但那种震撼和厌恶,却深深留在心底里。
姚珍珠紧紧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给他支撑和力量。
“殿下,咱们都忘了吧,”姚珍珠道,“他们如何悖德□□,毫无人伦,终究是他们德行有亏,令人恶心,同殿下又有何干系?”
李宿低着头,似乎依旧陷在旧时的恐慌里。
姚珍珠都不敢想象,那一刻的李宿得有多害怕。
如此想着,她便无论如何坐不住。
姚珍珠轻轻起身,转身来到李宿身前,以握着手的姿势弯腰看向他。
“殿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伸出手,轻轻在他发间抚摸。
李宿深吸口气,让自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然后便伸出手,把姚珍珠抱了个满怀。
姚珍珠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李宿怀中。
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哎呦”的痛呼声。
姚珍珠是吓了一跳,李宿则是被她砸了一下,腿上一瞬承受了莫大的冲击。
不过,姚珍珠这点重量,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李宿右手一弯,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乖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便轻轻喟叹一声。
“还是珍珠最好。”
姚珍珠的脸几乎要红成苹果。
她第一次坐在男人怀中,跟平日里的拥抱不一样,她觉得两人全身都贴在一起。
她的后背跟他的胸膛牢牢黏在一处,他身上的温热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让她面红耳赤。
这一刻,两人都没说话。
剧烈的心跳声交相呼应,让两个人之间渐渐靠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也更紧密。
姚珍珠低着头,她只觉得哪里都不得劲儿,却又完全不敢动。
李宿就这么抱了会儿她,道:“珍珠,你见过我原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我,被贺天来他们以外的人碰触都会觉得恶心。”
“能近我身的,只有贺天来、贝有福和周姑姑,因为他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忠心耿耿,细心温和,所以我才不抗拒他们。”
但除了他们之外的人,李宿都不喜欢。
姚珍珠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胸膛因说话引起的震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即便再如何自欺欺人,她都没办法再把李宿当成是哥哥那样看待。
随着李宿的话,姚珍珠想起两个人的初见。
那时候的李宿冷酷严肃,脸上总是冰冷冷的,一点笑意都无。
那时候的毓庆宫也是寂静的,没有人敢大呼小叫,没有人敢惹李宿不痛快。
姚珍珠想,当时自己怕他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怕的。
她轻声道:“那时候,我们几个都很怕你。”
她说的是一起来的四个司寝宫女,她当时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司寝宫女,或者被李宿厌弃,赶到浣衣居了却一生。
她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同李宿一直走到今日。
从害怕、抗拒,到不安、好奇,再到接纳、信任,两人一路走来,几经生死,却都没有放弃彼此的手。
李宿轻声笑了笑。
他的笑好似阳春三月,驱散了满心阴翳,也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些残相。
李宿轻轻环住姚珍珠,同她十指相扣,手上温暖,坚定有力。
“珍珠,能让我改变的,是你。”
“能挽救我的亦是你。”
李宿的声音如同一缕阳光,照耀进姚珍珠已经开了一条缝隙的心门。
“倘若没有你,我现在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可能都不算人了。”
李宿的目光穿越重重帐幔,直达纹窗。
他不能保证,没有姚珍珠的他面对这些欺辱与压迫时,是否还能笑而视之,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