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两人分道扬镳。
江倾很生气。
他性子相当骄傲,可想而知,再三问不出,他如何的暴躁……
临走时,将车子的音浪轰地最大,在她家门前的土路上滑出两道深重车辙,决绝。
纪荷没想过他会回来。
下午她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家,到县上宾馆去住。顺便去趟公安局。
结果,她刚背着包到村口,同族的那位叔叔就带着人将她捆绑。
光天化日,塞进村外围一个废弃的公屋里。
里面养了很多牛,门窗紧闭,她像一个牲口一样被关起来。
大约十分钟不到,迈凯伦的音浪就赶来。他一踩油门将房屋大门彻底撞塌。然后拉着她跑路。
族人被惊动,从牌九桌上操着家伙追来。
他们跑了很久,车子在高速却被截停。
那天下午大雨倾盆。
雨花在柏油路面上一朵一朵的跳跃。
那时候的江倾只是一个少年,肩膀薄弱,赤手空拳,可他却为她撑起一片天,没让雨花淋着她,也没让别人的拳头和武器伤害到她半分……
江倾……
她不知道叫了他多少遍名字。缩在座椅与他的胸膛之间,努力伸手去抱住他背,他已经满头是血,混着雨花挂进她眼眸和锁骨……
你能依靠我……
他从头到尾只有这么一句对她。直到后来神志不清,还是这句……
你能依靠我……纪荷……
纪荷绝望极了,被关进牛棚她没有绝望,得知身世她还有一丝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愤慨,但是当时却全部没了……
害怕他会被打死……
从此世上再没有人对她说……你能依靠我……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散去,公路响来警笛,大雨停歇。
他搂抱她的姿势变得僵硬,交警废了许久力气才将他和她分开……
那一次他上担架被抬走,大概算他们真正的分离吧……
纪荷后来再也没靠近过他……
哪怕生日那晚……
……
醒来,枕头上全是泪水。
黑蒙蒙的屋子,像只冷窖。
所以真的是梦。
纪荷起身,习以为常地抹去泪水,接着到卫生间脱衣冲澡。
热气迷蒙了玻璃。手机在床头不住震。
凌晨三点。
她其实才刚睡下一个小时。
医院里秋秋得观察三天,后续良好的话则可以出院。
周开阳断指手术很成功,她去的时候,他刚好苏醒。
整张脸白的像纸。
问她楚河街的案子还做不做。
出师未捷身先死,换一般人早不干了,纪荷说,“我不但要做,还得做大。”
“怎么大法?”周开阳当时笑了,他是很随和的性子,万事都随她。只要她做,他没有道理不跟。
纪荷先让他养伤,周开阳说,是不是有了江队就不需要他了?
纪荷当时懵了,挑眉疑惑望他。
周开阳笑地更开,“他那样救你,谁看了不心动啊?”
“你是男的,你也心动?”她无语极了。
周开阳说不是那种心动,而是震撼、感动。
纪荷知道老友想说什么,但大家都是成年人,除了爱恨情仇,还有事业心吧。
“我会跟紧他。今天我在市局听说他本来做为白厅秘书,是要下沉到临市做副市长的。却跑来明州做刑警。我猜测,他带着任务来的。楚河街可能是他第一个大案。”
“你顾左右而言他?”周开阳不依不饶。
纪荷懒得辩解,交代了声好好休息,立马从病房转出来了。
江倾当时就在医院。
除了受害者,加害者们包括那个罪魁祸首肖朗义,鼻梁被打断,头包地像粽子,也在医院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