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很快被取来,用木匣子装着,竟有数十封之多,每一封都是写给安跶国前线将领阿尔杰农,也就是这次攻破北固城之人。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唐晓慕的手微微颤抖。
唐国公府是书香世家,唐元明虽是武将,但写得一手好字。甚至唐晓慕练字时,他嫌女儿字写得差,亲自写了字帖让唐晓慕临摹。
唐晓慕对父亲的笔迹很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依旧是唐元明苍遒有力的字迹,但说话语气却完全不是她熟悉的父亲。
信中提及唐元明暗中多次收受安跶国巨额钱财,让出漠北部分利益,甚至提到漠北的好几次小型战役失利都是唐元明故意输的。
漠北形势复杂,安跶又总是偷袭,防不胜防。唐元明再英明神武,也只能保证他所指挥的大型战役不输。巡查小队若是被偷袭,他也鞭长莫及,只能更加用心地提升小队战斗力。
唐晓慕一封封看过去,逐字逐句地看,试图从熟悉的笔迹中找到破绽。
可她找不到。
张安看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嗤笑道:“宣王妃,怎么样?是你爹的字迹吧?”
朝中人才济济,要仿照一个人的笔迹并不难,但难的是怎么能糊弄过和文字打一辈子交道的大学士们。
纵然能收买几人,但其中有唐元明的恩师旧友,不可能连他们都一致背叛唐元明。
张安见唐晓慕没出声,更是得意,朗声道,“宣王妃,你既然出了这泥潭,何必又再跳进去?王爷心疼你,所以陪你查,但你什么都查不出,唐元明就是逆贼,你对得起陛下和王爷吗?”
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语。
“我父兄是清白的。”唐晓慕不理会张安的挑衅,惴惴不安地拿起木匣底端最后一封信。
张安眼中闪过一道失望,他还以为信看完了呢。
不过还剩下一封信也不打紧,要真能被看出问题来,那么多大学士反复看了大半个月,早就发现问题了。
当初太后要求将唐晓慕嫁与季修睿,张安心间异常不安,总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但如今看这位大小姐没了将军府做依仗,手段也不过如此,张安对曾经怕过唐晓慕的自己感到可笑。
最后一封信中依旧是父亲苍劲的字体,言语间带着些许轻狂,不像素来沉稳的父亲,反倒像极了小人得志的张安。
信件是他呈上来的,会不会是张安仿冒?
唐晓慕下意识望向他。
张安被那双澄澈的眼眸看得有些心虚,板着脸问:“王妃看我干什么?信上每一个字可都是你父亲亲笔所写,你还是早点认了吧。”
唐晓慕努力不让自己被他的话干扰,重新去推敲整件事。
如果信件是张安仿冒,张安首先得拿到唐元明的书信去模仿。
唐元明只写家书和奏报,家书只有唐家人能拿到,奏报更是直通天子,且皆由信得过的亲兵传送,张安不可能拿得到。
蓦然,皇帝将手中的酒盏放在桌上,寂静的云来殿内发出“啪”一声轻响,清脆而渗人,打断了唐晓慕的思绪。
“看出来了么?”皇帝问。
唐晓慕察觉到他的不耐烦,额前渗出冷汗。
若是这次不能找到破绽,往后想翻案难上加难。
季修睿看她死死咬唇不语,一眼不眨地看信,想请皇帝再宽限点时间。
唐晓慕忽然大喜:“这不是我爹写的!”
她面带喜色,雀跃的语气勾起殿内所有人的心。
张安脸色一变,沉声道:“宣王妃,这就是你爹写的,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这绝对不是我爹写的!我有证据!”唐晓慕恼怒张安诬陷父亲,但一想到能证明父兄清白,又露出喜悦,“陛下,这些信里提到了千澜江。”
这些信,皇帝与在场多位朝臣都看过很多遍,其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