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路领着约莫有一二十个内宦,齐齐立在屋内,满满当当站了三四排的人。
每个内宦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金灿灿的花头簪。谢小盈识得这种簪子,还要多亏荷光介绍。因宗朔去年南巡,延京城里不少人也赶着去江南走了一遭,带回来了一种新的发型风尚,叫双鬟望仙髻,女人们爱在发髻当中对/插两长两短的花头簪,是以这种饰品一下也在延京城内流行起来。
谢家本就是南方人,这种簪子也给谢小盈备了几支,都是赤金打造,上面还镶了红绿宝石。
谢小盈粗略看了一眼,如今这些内宦送来的花头簪,却是更精致的样子,有花头镂空,金丝纤细,有的簪首则饰以立体的足金雕花。这每名内宦的托盘里都放着三对,二十个人跪在这里那就是……66对??虽有66对,每一对之间却并不重复。
——开玩笑呢,这是预备着让宗朔专门赏后宫内眷的,若有一样的,两个宠妃撞到一起,岂不尴尬?
谢小盈此时还不知宗朔何意,她错愕地望向对方,不解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想把清云馆改成花头簪博物馆?
宗朔冲她扬首,轻松道:“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就都留下。”
黄金值钱,黄金工艺品那就更值钱!除了工本费,还得算手工费啊,哪家买黄金首饰的纯按照克重卖呢?
饶是谢小盈有满匣子的大金条,也还是被这场面震住了。
她踟蹰片刻,走到跟前对着那赤金的花头簪看了一会,最后还是退了回来,无助道:“陛下,若是一对两对的让妾挑,妾还能挑出个好赖……这……这么多,妾都看不出区别了!如何能挑出喜欢的啊?”
宗朔点点头,大手一挥,“那就都留下,喜欢的自己戴,不喜欢的拿去赏人。”
常路跪在下面,闻言眼睛都直了。
谢小盈却轻轻皱眉,走到了宗朔跟前,小声说:“陛下,太多了……这不妥。”
宗朔笑起来,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妥的?旁人若是没见识过这阵仗就算了,谢小盈,朕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家底,你同朕客气什么?你父兄在外朝替朕补贴,朕自然私下里也该补贴你,你不必觉得烫手。”
“不是一回事儿。”谢小盈坚持,“妾不用陛下补贴这个,金玉俗物,妾从父兄那里得就够了,妾对着陛下是另有所求。”
宗朔头一次打谢小盈的嘴里听到“有所求”三个字,他立时精神起来,追问道:“你求什么?”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谢小盈索性大胆直言:“妾求陛下庇护,妾要一生平安。”
她口吻难得郑重认真,面孔里也透着小小的严肃,宗朔不由随之正色。但正色不超过几秒,宗朔便忍不住,哂笑一声,“傻姑娘,这还用得着求?你既入宫,只要朕的江山不亡,你自然是一生平安。”
谢小盈斜了一眼皇帝,心道自己说了白说,抿住嘴唇,懒得废话了。
宗朔将她这般神色,却视作了十足的委屈,他有些奇怪,“怎么?这些日子还有人在别的事上刁难你了?”
“……没有,不是。”谢小盈无语极了,怎么暗示皇帝不行,直说皇帝也不懂呢?
宗朔顾不上屋里跪了这些人,实在忍不住,伸手拉过了谢小盈,将人从腰间揽住,小声哄着问:“没事,你同朕说,朕势必为你做主。”
谢小盈叹息,看样子宗朔的大男子主义又发作了,这样纠缠下去恐怕没完。她眼神一转,迅速改口:“这样吧,陛下为妾挑几对合适的花头簪好了。妾是小地方的人,审美不好,陛下见多识广,自然更懂得何为美。陛下既要做主,便先把这个主做了吧。”
宗朔闻言果然大笑起来,注意力也被谢小盈转移走。他把内宦一排排叫过来,端着簪子供他挑选。谢小盈挪了个绣墩挨着宗朔坐下,任由皇帝看着好的挑起来,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