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身边,陛下放心睡吧。”谢郬说。
高瑨看着乖巧的她缓缓闭上双眼,在脑中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上将军府嫡小姐谢苒,年芳十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曾有两首诗作流传,颇具嘉赞,虽不常露面,却才名远播。
就算这才名有些许水分,但绝不会浅薄至此。
可以肯定——此女绝非谢苒。
至于她是谁,高瑨心中也有了答案。
能生得与谢苒如此相像,谢家又放心让她假扮的,除了谢远臣那个远在边关的庶长女谢郬不做他人想。
提到谢郬,高瑨曾见过两回,都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高瑨十岁那年随父兄视察边关,她像个野人般冒然闯入正在议事的主营帐中,吓了所有人一跳。
那时她身上沾满了泥浆,周身蝇虫围绕,臭不可闻,耳朵上不伦不类的挂着一只彩色石头做的耳珰。
她给谢远臣当面臭骂,那粗言粗语,哪像个父亲对女儿的,在京中就是主子骂奴才也没有那么凶的,让第一次进军营的高瑨吓得如坐针毡直瞪眼。
而更让高瑨没想到的是,谢郬居然敢跟谢远臣还嘴,对自己亲爹一口一个‘老头’的叫。
果然把谢远臣惹怒了,谢远臣直接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根军棍抽她,不是假打,是实打实的打在她背上。
那棍子有小孩手腕粗,打在身上的声音听得人发憷,可泥猴般的谢郬还跟没事人一样,一边挨打一边手舞足蹈跑出营帐,还敢回头对谢远臣做鬼脸挑衅,说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行了,打人都不疼,略略略……云云。
这么野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别说高瑨从来没见过,就是他父皇也没见过。
谢远臣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场撅断了手里的棍子,在营帐前爆吼着让人把她抓回来,吊起来打!
还是高瑨的父皇出言相劝,谢远臣才歇了气。
不过就算谢远臣不歇气,估计也抓不着她,因为那之后好几天,高瑨在军营都没见过她,营里的人说她为了躲祸,不知藏到哪个深山旮旯里去了,总之就是不见人!
而军营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似乎没人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会不会出事,毕竟营地外就是山溪沼泽,离军营最近的镇子据说也在十里地外,夜里肯定有鸟兽出没。
高瑨听父皇问军营里的人,军营里的人听完就笑了,拍着胸脯保证说,小青鱼轻功好,水性好,在外面铁定没事,有事的是那些鸟兽鱼虫。
高瑨那时就知道,谢郬在军营里的诨名是小青鱼。
听军营里那些人的话音,谢郬离营在外应该是常事。
第二次见面,是高瑨最狼狈的时候。
他父皇身边出了内应和叛徒,那人趁着夜色从军营中把年纪最小的高瑨掳走,藏在了军营五里之外的沼泽林中,待他脱身后带去敌国威胁高瑨的父皇。
那人把高瑨带入一处密林,用长绳子把高瑨系在一棵树干上,然后踢下一潭深不着底的泥沼中央,高瑨脚踩不到硬处,越挣扎身子就越往下沉,泥沼很快没过他的肩颈。
“哼,可别再动了,要再歪些,四殿下的命就要交代了。”
高瑨下巴已经快要接触泥沼,哪里还敢多动,但嘴上却没饶人,骂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贼,父皇待你不薄,你敢杀我,父皇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人冷笑:“四殿下尽管骂,骂累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只要你睡得着。”
说完那人就转身走了,高瑨这才觉得害怕,竭力大吼:
“你回来!回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虫鸣鸟叫和一些嘶嘶的不明声音。
自小在皇城中金尊玉贵的长大,高瑨的母亲是贵妃顾氏,武定侯顾长风的嫡长女,谢远臣年轻时也当过武定侯麾下大将,因为母族强大,高瑨这个四皇子自小比太子哥哥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