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被逐出观家军的时候,曾经辗转于大奕朝各类将军麾下。
有那么一日,听人说麒麟营的伙夫烧饭味道很不怎么样,比起别处差得太远。彼时的燕山总以为自己还能有回去的机会,就想着等学了做菜,以后便可以烧给她吃。
只是,他从未料到观家也会有覆灭消亡的一天。
燕山抬手挥开观亭月,捡起葱姜蒜等香料混着肉一并翻炒。
她原本准备的“还人情菜”,被人情本身捷足先登了,这么一来仿佛变了味。
观亭月一面深感愧疚,一面又认为自己除了切菜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好戳在一旁静静地瞧着,随时待命。
锅铲舀了一勺酱油、一点醋与些许料酒,带皮的五花不多时便染上浓郁的红棕色,有鲜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燕山应对如常地添料煸炒,他袖子正卷在小臂以上,劲瘦有力的筋脉随之起伏跳动着。
偶尔那么一用劲,菜和肉便唰啦扬到半空中。
竟然还会颠锅。
看这炫技的模样,真挺有两把刷子的。
燕山将铲子在边沿轻轻一磕,刚抬手回身,观亭月立即眼观八方地端起一大碗清水给他奉上。
后者瞥了她两眼,接过东西,语气里是嫌弃并着纵容,“行了,别碍手碍脚,出去等着吃吧。”
坐在外面的和站在屋里的就这么诡异地调换了位置。
燕山以小火焖煮半个时辰,继而加柴收汁,装盘前略尝了尝咸鲜,确定没问题才端上桌去。
幸而米饭大厨早已备妥,两人就着一锅硬菜倒也足够对付一餐。
“来,看看味道如何。”他摆上碗筷,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咳……我随便做的,手艺比起从前生疏了不少,你就当凑合着吃。”
观亭月望着眼前色香俱全的东坡肉,白盘衬托着油汪汪的红皮,角落里还用胡萝卜雕花,怎么也和“手艺生疏”沾不上边!
她颇有兴致地夹了一块。
肥瘦交织的香鲜在味蕾里无限冲击,三哥果然诚不欺人,炒过的白糖使得那香糯的皮肉带着微微的一些甜,肥而不腻,入口而化。
观亭月着实给面子地称赞道:“嗯,很好吃。”
他观察她的表情等了半日,闻言终于颔首不甚明显地笑了下,拿筷子戳着碗中的白饭,半天才往嘴里塞了一口。
然而没隔多久,忽听到她疑惑地对着这锅肉沉吟:“不过我总感觉……口味隐约有点不对。”
燕山立刻抬头:“哪里不对?”
他忙吃一块,思索半晌,“没错啊。红烧肉不就是这个味儿吗?”
“红烧肉?”她在那边一愣。
“怎么?”燕山皱眉看她,“你不是要做红烧肉?”
“呃。我……”观亭月面不改色地赞同,“对,就是要做红烧肉。可能是猪肉不太好……过夜了。”
她信口瞎编,“下回咱们换个新鲜些的食材。”
一听她说“下回”,燕山刚才冒起的丁点怀疑顷刻就荡然无存,挺认真地纠正她,“再有机会下厨,记得莫在滚油里加水了,倘若着火,找点什么东西往上盖住,别只顾着发呆。”
“知道了。”观亭月替自己找补,“……其实我烧菜不行,刀工还是很不错吧。”
他连眼皮也不抬,吝啬地扬眉:“也就马马虎虎。”
过上一阵子,又道,“……可以打打下手。”
她闻言在心里笑:还是那么口是心非。
观亭月笑完,在盛着炒青菜的盘子里挑挑拣拣,目光却不经意瞥到了远处梨花树下的两抹身影。
山庄内的墙大多嵌有六棱窗棂,连后院庖厨亦不例外,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定睛一瞧,窗格子后竟真的站了两个人。
虽然离得远,又有花木遮挡,并不清晰,但依稀能辨别出朝向他们这一面的那个应是穿着深黑的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