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的往往都是些又苦又累,且格外危险的差事。
顺德十五年,也就是四年前,朝廷悬赏的江洋大盗重明鸟在肇州犯下劫狱之案,徐怀安被县令张儒派出去捉人,可那时他刚满十八岁,虽说身手不错,但经验不足,在追查之中被路过的剿贼军队当细作绑了,押送京师受审。
他本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这么交代了,却幸运地碰到肖宗镜巡查大牢。肖宗镜见他年纪轻轻就被下了死狱,便随口问了几句案情。
几天后,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将他提了出去。
年轻人叫谢瑾,是肖宗镜的部下。
谢瑾带他去见肖宗镜,肖宗镜笑着说:“这庆县县令真是奇人奇招,竟派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去捉重明鸟。你叫徐怀安是吧,你老实说,你如何得罪他了?”
徐怀安紧张得面色涨红,语无伦次。
谢瑾在旁道:“这是侍卫营统领肖大人,是他救了你。”
徐怀安跪地磕头:“谢大人救命之恩!”
肖宗镜:“我听说先锋将军曹彦花了三天才拿住你,有点本事。”
徐怀安道:“大人恕罪,小人只顾着追重明鸟,不知那是朝廷的人马,所以才逃的。”
肖宗镜道:“你今后就留在这里做事吧。”
徐怀安有些犹豫,道:“多谢大人提拔,可小人没在限期之内捉拿重明鸟,还得回去找张大人领罪。”
肖宗镜:“张大人?”
徐怀安解释道:“庆县县令张儒。”
肖宗镜点点头。“你年纪不大,倒有担当。我刚刚忘了告诉你,就在你离开后不久,你的张大人就被人砍了头颅,悬挂城墙之上,你已无处复命了。”
“啊?”徐怀安听得瞠目结舌,肖宗镜蹲在他面前。“如何,人生玄妙否?”
那是徐怀安第一次近距离细察肖宗镜的面孔,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肖宗镜那一双色泽清浅,却异常深沉的眼睛。
脚步声打断了徐怀安的回忆,有人来到侍卫营门口,递了一封信,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徐怀安带着信去找肖宗镜。
肖宗镜在京师有自己的宅邸,是永祥帝亲赐给他的,不过他很少居住。他平日都住在办公的营房里,内部极其简朴,木桌硬床,几张圆凳,墙角有个武器架,挂着刀枪剑戟,倒是擦得锃亮。屋里一样像样的陈列摆件也没有,徐怀安第一次见到时曾感叹,这里还不如县衙捕头的房间看着殷实。
已经四更天了,营房仍开着门,烛灯照出一道黑晃晃的侧影,一男子端坐在桌旁,宽背蜂腰,稳重挺拔,他一动不动盯着烛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怀安觉得,肖宗镜在不笑的时候,面容说不出的寡淡。
“大人,杨大人差人送来一封信。”
徐怀安将信放在肖宗镜面前,肖宗镜视线偏过,渐渐从静寂的氛围中苏醒过来。
“我就说今晚怎么睡不着,果然是没好事。”肖宗镜拆了信,烛下品读,片刻后笑了一声。“怀安,把谢瑾叫来。”
这可不是件好差事。
如果问徐怀安整个侍卫营里最怕的人是谁,不是肖宗镜,而是他那位副手,谢小王爷。
徐怀安任职一年多,才得知谢瑾的爹便是安王殿下,当今圣上的亲六叔,谢瑾是个彻头彻尾的皇亲国戚。后来他又知道,肖宗镜的父亲也曾任兵部高官,算起来也是名门之后。可相较起来,肖宗镜却平易近人得多,吃穿用度与寻常将士并无太大差别,而谢瑾有意无意之间,始终带着权贵的疏离。
徐怀安叹了口气,去外院轻叩谢瑾房门。“……大人,谢大人?”叫了几声,屋里传来不耐的声音。
“这么晚了,吵什么?”
“肖大人叫您过去。”想想又道,“杨大人派人送来一封信。”
谢瑾狐疑:“杨严?这时候送信?”一阵窸窣过后,谢瑾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