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远笑道:“陛下莫非以为,普天之下,除了元泽之外,再无人能做出这种弓弩?微臣着实担当不起,远的不说,这次随微臣一同回来的,海州制置使魏胜,就自己研发出如意战车、炮车和弩车三车联合作战,以少胜多,才能在金人后方占据海州之地,力抗金兵数十次进攻,无一败绩。”
赵昚大为意外,“朕倒是听说那魏胜从金兵手里攻下海州城,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做战车?那他做得战车,跟你之前设计的,孰道:“不光是他,微臣在金国燕京将作监内,也看到他们新研发出的投石车和火油车,应该是汲取了完颜亮采石矶之败的教训,开始重视火器。若是我们固步自封,自以为是,那下次交战之时,孰胜孰败就很难预料了。”
赵昚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不错,不能以敌之弱而视之弱,便是苍鹰搏兔,亦当竭尽全力。唯有不断改进技术,增强自身,才是取胜之道。”
“正是如此。”
方靖远继续说道:“我送给源静雅的手弩是我自己最早弄来防身的,当时材料不足,多有弊处,估计也用不了几次了,要是强行拆开,只怕一拆就会散架,也不怕他们拿去研究。瀛洲那边更追求武士精神,眼下对这些‘小道’的研究,尚不如金国。倒是那位国王若是因此而夺回王位,改变政局,说不定以后他们的历史,都会因他而彻底改写。”
“倒是如今的金国皇帝励精图治,勤俭爱民,才是我们眼下真正的强敌。”
“那你还给他献计献策?”赵昚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兴农修水利消耗人力物力,你可别忘了,当初以‘疲秦之计’消耗秦国国力的结果,最终是秦国兴盛而六国灭亡。”
“不错,但金国并非秦国。”方靖远说道:“金国之悍勇,在游牧民族的狼性上。以掠夺为天性,逐草而居,以战养战。正如昔日的辽国。”
“狼若失了野性,无需狩猎便可坐享其成,再以礼义教化……最终会成为什么?”
“只不过,我们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敌人的削弱,以前的匈奴、西夏、大辽,都曾强盛一时,金国之后,孰知草原上会不会出现更凶猛的恶狼?”
“唯有我们自己强兵秣马,强大到无人能敌,无人敢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昚点头不已,伸手摸摸太子的头顶,“可听明白了?”
他十六就已成亲,次年便有了嫡长子,继位之后,思及自己当初在宫中之苦,便早早立下太子,如今太子已有六岁,早已开蒙,他平时也常带在身边教导。
太子哪怕此时还是个小儿,亦比寻常儿童懂事得多,当即便跟着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儿臣明白,不管敌人强弱,只要我们自己变得最强大,就没人敢欺负我们!”
说着,他眨眨眼,又接着说道:“方博士讲故事真好听,父皇,儿臣以后可以经常向方博士讨教吗?”
赵昚哈哈一笑,伸手在他鼻尖上一点,“你倒是会挑人。这事儿,你得自己去问方博士,看他愿不愿意给你讲课。”
太子转头望向方靖远,眼巴巴地看着他,“方博士……”
“讲课不敢当,若有空时,微臣给太子讲几个故事倒是无妨。”方靖远可不敢揽下教导太子的重责,他如今才不过五品的小官,就算有皇帝看重,算是皇帝“宠幸”的近臣,但跟太子少师、太子太保,哪怕是东宫讲习比起来,都差得远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自是避之不及。
赵昚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强求,只是让皇后先带着太子回去,然后又叮嘱慕峥管好今日在殿内殿外的所有人,不得泄露方靖远所讲之事,这才跟他谈及此行的真正任务。
“你带回来的那些女子,打算如何安置?”
除了赵昚和慕峥之外,其他人都以为方靖远和岳璃是被海潮卷走后,流落海外,被人救走,醒来已到了东海,辗转之下,才跟着去燕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