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怀看了眼沐禾凝的神色,大概是同样自小失亲的同病相怜,让沈叙怀理解了她。他点点头:“好。”
马车依言在山下停下。
山高且陡,沈叙怀一路扶着她上去,沐禾凝爬得气喘吁吁,脸颊上一层虚汗。
沈叙怀问她:“能行吗?”
沐禾凝抹了把汗点点头,若是她连去见亲娘的路都走不动了,那她这个女儿也不必做了。
半晌爬到山腰,沐禾凝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母亲的墓碑。
那只是一块小小的坟包,墓碑上刻着“沐国公之妻许氏”的字迹,许是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了,墓碑上落满灰尘,四处杂草与落叶丛生。
咋一眼望过去,尽是荒凉孤寂,谁能想到这竟是堂堂国公夫人的墓呢。
沐禾凝的鼻头有些发酸,她娘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啊,世人怕是早就遗忘了她,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曾想起过,又会有谁来看她呢?
带着千万分的后悔与歉意,沐禾凝蹲下身子,用衣角小心翼翼地将那墓碑擦拭干净,露出上头篆刻的痕迹来。
“娘,对不起,女儿这么晚才来看你……”沐禾凝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她靠在墓碑前,小脸贴上去,好像就能感觉到母亲的爱意怀绕在身边似的,她喃喃道:“娘,我好想你……”
沈叙怀在她身旁,帮她清理掉了坟墓四周的杂乱。
他听到小姑娘低低的哽咽声,心中也颇为酸涩。他知道,从那次她与沐夫人起了争执,到后来她被关进天牢沐家却袖手旁观,她大概就已经对沐家、沐夫人失望了。
“禾凝,不要哭。”沈叙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第一次来见母亲,你哭了她也会伤心的。”
可他越是这样说,沐禾凝的情绪就越汹涌,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叙怀叹了口气,弯下身子蹲在墓碑前,认认真真地叮嘱墓碑上的字迹,诚恳道:“母亲,您放心,禾凝在我身边好好的,就算有一天沐家不要她了,我也一定将她护得好好的,不让她受委屈。”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认真,沐禾凝一时间忘记了哭,愣愣的转过头来看他。
沈叙怀看着她微笑:“我在向你娘保证啊,不然她看到你哭,在天上担心你了可怎么办?”
沐禾凝听到他的话,才下意识擦了擦脸上泪珠,抽噎道:“娘亲会看到吗?”
“会看到的。”沈叙怀用他的指腹抹了抹她脸上未擦干的泪痕,柔声道:“她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从来不曾离开。”
待到天色渐晚,两人才慢慢下山。
沐禾凝道:“我以后,一定要经常来看母亲,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天边已经渐渐昏沉,下山的路也变得格外模糊,沐禾凝几乎是扶着沈叙怀的胳膊,一步一个脚印下山。
沈叙怀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她跟前弯下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
“干嘛?”沐禾凝不解。
“我背你啊。”沈叙怀道。
沐禾凝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慢慢走可以的。”
“快上来。”沈叙怀不容她反驳:“我才在你娘墓前保证过,这么快就然她失望吗?”
沐禾凝犹豫了会儿,这才抬起双臂,攀着他的脖子附上去。
他的后背坚实宽厚,又满身都是好闻的松香气息,沐禾凝依偎在他背上,枕着他的脖颈觉得好安心。
下山的路本就陡峭险峻,如今身上又背了个人,沈叙怀也走得格外艰难,不多时沐禾凝就察觉到他的后背有些濡湿。
“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沐禾凝道。
“你好生待着。”沈叙怀沉声道:“天色暗了,这山上什么蛇虫鼠蚁都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沐禾凝果然身子一缩,乖乖闭上了嘴巴。
两人沉默地在山路上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