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用沉默对峙着,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女孩清亮纯稚的嗓音,沐禾凝提着裙裾跑进来,跪在皇帝面前行礼:“凝儿参见皇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和娇艳的颜色驱散了殿内的阴冷,皇帝执棋落案,余光瞥一眼沐禾凝,语气和缓许多:“起来吧,都是成家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
不管外在局势如何,至少在明面上,皇帝对这个侄女还是十分和善的,从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
也正因如此,沐禾凝也敢在他面前放松些姿态,她偏头看了眼二人书案上黑白交错的棋盘,“咦”了一声:“皇上和王爷在对弈啊。”
她望向皇帝,唇角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假装无知无畏道:“王爷棋艺不精,皇上可得多担待着些,别让王爷下不来台才好。”
她虽然看不懂这棋局,可她能感觉到方才她踏进宫殿之时,殿内那般剑拔弩张的气势。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姑父并不如外表上这般仁慈,对她的夫君亦是心怀敌意。
先前在沈府,沈叙怀帮她护她许多,眼下在这宫里,她也只能凭借着自己这点浅薄的姑侄关系,装傻卖痴让皇帝少些针对沈叙怀。
只是她这般笨拙护短的模样骗不过皇帝,他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沐禾凝,假意揶揄道:“哦?凝儿这是有了夫君,便忘了姑父了?”
他探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方才沈叙怀还否认两人的亲密关系,这会儿小丫头又公然在他面前护短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沈叙怀察觉到皇帝的神色,心中微微着急,他知道沐禾凝是在向着自己说话,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不好明言提醒,只能咳咳两声,颇为严肃道:“王妃,本王与皇帝对弈,你就不要多言了。”
沐禾凝闻言诧异,不解地看着沈叙怀,他怎么忽然变了个样子,不仅不理会她,说话还这般冷淡。
亏她方才还在皇上面前帮他说话呢,沐禾凝这会儿也开始置气了,轻哼一声坐在旁的玫瑰椅上,不发一言。
皇帝沉默着观察二人的神色,眸色愈发若有所思,他暗中给喜公公递了个神色,喜公公会意,招手让宫女送来一盏峨眉山的甘露茶。
喜公公亲自端着个甜白瓷茶盅,弯腰上来呈给沐禾凝:“王妃请慢用。”
他边说着,边将茶盅摆在沐禾凝身旁的小几上,只是不知怎的手心一抖,那整杯的茶水顿时洒在小姑娘的裙面上。
“啊——”滚烫的茶水倾洒下来,沐禾凝顿时惊叫一声,提着裙子匆忙躲避,茶盅也紧跟着“啪啦”一声在地上摔个粉碎。
喜公公登时跪下去,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奴才该死,王妃恕罪,皇上恕罪……”
“做什么毛手毛脚的,越发没规矩了!”皇帝蹙眉骂了一句,目光却紧盯着沈叙怀,想从他的脸色打量出什么。
而沈叙怀这会儿也正望着沐禾凝,眉峰蹙成一团,眸中尽是担忧之意,看着小姑娘受到惊吓的表情和撒了一身的茶水,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起身去安抚他。
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念头,心头的关切焦急都只化为了平淡的一句话:“王妃无碍吧?”
沐禾凝今日进宫裙子穿得薄,一盏热茶将她下身烫得又痛又红,衣裳也湿了一片,狼狈地粘在身上。
小姑娘是个娇气的,何时受过这种痛,她眼眸一转,眼眶就红了大片,水润的眸子抬起,含着欲落的泪珠,正想喊痛撒娇,却看见眼前两个男人,一个她的姑父,一个她的夫君,都只是不痛不痒问了句话。
沐禾凝又惊又气,她都这样了,这两个人都当自己不存在吗?
尤其是沈叙怀,甚至从头到尾身子都未曾动过一下!
沐禾凝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他,他不是说过会护着自己的吗?他不是说过会疼自己吗?为什么她受伤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沈叙怀见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