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近前,笑道:“我想着出来走走,不知怎地就到了附近的宫巷,所幸来看看你们调皮捣蛋了没有。”
安可的秀美的下颔儿默默低了下去,安玥努了努鼻尖:“女儿何时捣蛋过了,娘总把我当成个坏孩子,哼!”
定柔拉住小安玥的手腕,摸着手背,佯作生气地:“哎呦,我好心来看看你们,就落得这样说道,好伤心。”
午间散课,目送安玥上了舆轿,宫人簇拥着往康宁殿,定柔这才拉着安可上了自己的坐舆,母女并肩而坐,行在宫巷,一个香色蟒袍的身影远远的,时隐时现,亦步亦趋,定柔掀起纱幔看了一眼。
安可低头绞着小手,神情慌促。
定柔放下纱帘,展臂将女儿拥入怀,摩挲着那发间柔软,问:“可儿,告诉娘,从何时开始的,你心里......”
安可与母亲心心相切,自然不慌瞒,含泪道:“那时候我刚满学龄,初到学堂,她们总在背后窃语,说我是继女,非根正苗红的皇女,是冒牌货,还说你是......媚惑了父皇......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声音虽很小但我都听得见,起初不懂,后来懂了。”
后来再大一些,课业便长了,一墙之隔,二哥和三哥也常来捉弄我,拿着各种各样的虫子放在我坐席上,我起初很怕,吓哭很多次,只有宗旻哥哥,他不会。
那天,他们拿来一只青蛙要吓唬我,被宗旻哥哥拦住,说要告诉父皇,二哥扬手就抽了他一个巴掌,脸上当时肿了一大片,好几天才落了。我便告诉自己,以后不许再畏惧,不许掉泪,我找了几个二踢脚把二哥三哥堵在了御苑,壮着胆子放了两个,二哥吓得窜了,三哥被我按住,抱头蹲地上叫着妹妹饶命......不知为何,从那以后,三哥竟换了一副心肠。
定柔听完,眼底漫上了热意。
这些事情,为何母亲从来不知晓?我竟失察至此!
安可道:“是我不许嬷嬷她们告诉你的,你生弟弟病了那么久,我不敢雪上加霜,父皇说过,背靠大树的荫凉不能长久遮风挡雨,只有自己的臂膀才是最坚实的,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是我的懦弱纵容了他们罢了。”
定柔听得沉思良久,无奈叹息一声。
“可儿,他虽好,但名分上是你的哥哥,他是天潢贵胄,自有车载斗量的名门淑媛婚配,你是公主,将来下降公候之家,你们做兄妹的,勿让人曲解了,以后母亲天天来接送你,若身子重了,便遣你妙清师婆来。”
安可头垂的更低,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鼻尖。
时光如流水,不快不慢的淌过指间,雪化冰消,到了隆兴二十年的暮春,定柔的肚子高高隆起,妊娠六个月却比旁人八个月还大,笨重负累,看来拳打脚踢的小家伙是个壮实的。
这一日皇帝事少,前晌排着仪仗出了宫,到瑞山行宫换成了翠幄马车,至乡下已是申时末,正是天长的时候,日头西悬,余晖熔金倾洒在层层峦峦的田垄。
下了马车,远远望见一个身形轩朗的少年郎,只穿着中衣,挽着裤管赤足下了稻田,背影如山,与佃农们一起锄草。
定柔刚要开口唤,皇帝打了个“嘘”的手势。“且看看,他做的像不像样。”
轻脚踏步到了近前,宗晔弯腰起来恰看到了父母,忙抬袖擦擦汗,一跃上来,拱手一鞠:“父皇、母妃万福金安。”
小儿聪慧颖悟,又兼得心细如发,善于观人言行,读了书更添了沉稳持重,大一些发现了隐匿在青纱帐的暗卫,萝姑不得不告知,那些皆是您的护卫。
萝姑话说了一半,不敢多言,爹娘来了乡下,他便问了出来。
皇帝略作思忖,打量着小儿清隽的脸庞,坚毅的眉峰,索性将身世说明了,并言告知宫中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惊涛骇浪。
而后细观儿子的反应。
宗晔听罢沉默许久,“忠厚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