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骨韵小巧,指若新剥出来的雪葱小段,指甲粉透莹润,轻轻在皇帝左脸画了几下,登时留下一片涂鸦。
襄王顿住脚步,心中大大触动了一下。
竟是如此促狭的女子,生平所经所历,从来没有一个敢这样戏弄哥的!有趣!
他不由地展唇而笑,竟是觉得这行为可爱极了。
皇帝浑然不知,仍去摸马的鬃毛,襄王也心生了促狭,走过去拱手禀奏,故意未点明脸上的点缀。
小柱子端着茶来才看到,颤抖着唇:“陛下,您......”
“嗯?怎地了?”
小柱子比划自己的脸颊:“龙颜有污渍,沾上黑炭了。”
皇帝霎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擦,指尖留下黑黑,竟真的有污渍,当着四周那么多侍卫,小丫头成心让他出糗。
“好哇你!”皇帝接过帕巾胡乱揩了揩,抹了半张模糊的花脸,定柔拔腿就跑,皇帝疾步去追。
定柔小碎步飒飒,风衣如蝶翼振翅,飏飏飘飞,灌了一兜风,回头笑说:“让你爱干净,哈哈哈......”
天高云淡,春阳和煦,风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襄王也觉惬意闲适,朝堂上的纷扰似隔了一个时空。
那一男一女追逐着跑到了远处,变成了小指大的人儿,最后双双跌倒草丛,皇帝把女子按住,抹着泥土画了个小丑脸。
宫女们端来铜盆和澡豆,两人闹够了才洗去。
稍后皇帝独自漫步回来,女子上了一匹枣红小马,沿着马场四周扬鞭驰聘,跑了数个来回,皇帝坐到凉棚下乌木椅,襄王继续和他攀谈事务。
不多时闻得蹄声笃速,踏燕归来,襄王转眸看去,女子不知何时遗落了发簪,乌油油的云丝散落开来,日光下闪着亮色,长若流瀑,轻若行云,如挣脱了某种羁缚,随风蹁跹。
那颊边含着一抹莞尔,薄薄的唇弧度俏美,唇角弯弯地勾起,露出玉粳般的瓠齿,唇畔漾开恬静灿漫的腼腆。
……恍如春风一嘘,莳花绽蕊。
他波澜不起的心怦然大震,竟如遭了一道霹雳,身躯定定地僵在了那儿。
耳边浮现母后说过的话:“......宫中还真有这样一位美人,水灵逼人,笑起来会露齿,却很好看,脸蛋挂着羞赧,不是难为情的,是很甜的......”
“你迟了一步,哀家将她赏给别人了......”
呼呼的风声灌进耳膜。
转眸看去,哥也是满眼神往。
他逼着自己收回目光,无数个念头在心头纷杂,乱麻麻的剿成一团。
宫女,赐婚......
原来,我才是那个冤大头。
第168章 梦中人 2 原来情之一字……
翼翼京室, 城阙峨峨,一轮圆盘高悬黑如幕的天穹,闪烁零散的星子, 琼楼玉阁隐匿在冥冥夜色里, 重重檐宇铺着一层清辉薄纱,万物苍渺。
黄门侍卫簇拥着亲王仪仗停下, 两个家令忙上来迎,襄王坐在舆车里捏着眉心, 似是很疲累。
过了一会儿才下来, 被簇拥着回了书房, 褪下织锦繁绣的香色蟒袍和革带, 沐浴罢出来,宫人呈来一件牙色祥云纹直裾长袍, 回字纹镶边,他摆了摆手,道:“取那件月白色襕袍来, 穿着轻便。”
稍事从衣橱取来,一经一纬织出来的羽缎料子, 右衽宽袖, 贴身轻茹无物, 衣身织绘出水墨渲染的明月松间照图案。
这是他厚着脸皮从哥那里讨来的, 不知为何与绣坊同样的纫工, 这手法总能让人觉出不同, 走线细密精致, 衣袂和袖摆宽松如风拂凌波,又不显垂沓。这是裁剪的功夫,精确无比, 多一丝,少一毫都是慧心巧思,那天哥春风得意地穿着炫耀,他便喜爱上了,缠了几日,哥无奈,让春和殿主子亲手缝缉出了一件。
襄王妃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