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爵遗孀,护送出城祭拜的。
守门丞自不曾瞻仰过天颜,只认符节,忙放行了。
定柔努力回想着记忆中的路,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顺着官途大道上了山间土路,皇帝跟在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也是一路步行,一队十几人的便衣骑在马上慢悠悠走在后头。
草木茂盛绊腿,蜿蜿蜒蜒不知走了多久,安可睡得沉了,横躺在臂弯,越抱越沉,双臂酸麻到没有知觉,坐到路边石头上小歇,皇帝上前,伸臂道:“给我抱一会儿,你上马,我送你去。”
定柔拍着睡熟的女儿,无动于衷。
皇帝皱眉:“听话,我好歹是这孩子义父,你们这样走,这山路崎岖,要走到何时?”
定柔望了望女儿哭花的小脸,抬臂送入了那个结实的怀。
骑马没一会儿便望见了郁郁葱葱的竹林,一条石砌小路曲曲折折,她心头狂跳,打马进入林荫深处,待到了那个围墙小院,青瓦门檐依旧,一个桐木门匾高悬,雕写着“昭柔居”。
物是,人已亡。
她下马到一株竹根下,伸手挖,指甲里全是泥土,找到了那个裹着油包的木盒,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疯涌出眼眶,滴答答。
“娘子,以后我们可以每到夏天来这里小住,山里清凉,就当作避暑,我种菜,你纺缉,我们过一过男耕女织的日子......”
昭明哥哥,我怎会想要背叛你呢。
皇帝望着那桐木裸匾,刺目的三个字,昭明,定柔,这是他们......私密的地方,他们恩爱的见证。
手指止不住地颤。
定柔开了门锁,幽静的小院,心无比的安宁。
第98章 奈何,吾已执帚 2 皇上,您……
日盘西倾。
淡云透斜阳, 千叶万篁郁郁成林,枝柯浓荫蔽日,干霄凌云, 细碎的金光斑驳地印在楼阁窗扉, 麻雀成群落在瓦檐上啾啾,小院沐浴在竹香清风中。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墙阴幽静连芳草, 靠着围栏,坐在阶下, 时间都仿佛变得缓慢了。皇帝第一次有种, 独坐幽篁里, 深林人不知的感觉, 心从未有过的踏实,宁静。
女子泼了水, 寻到一根竹枝扫帚,扫着院子的杂秽尘埃。
安可已醒了,惺忪揉着眼, 心有余悸地望着陌生的地方,抽噎着要婆婆, 定柔扫完了, 抱起哄了一阵, 找了个半旧的竹篓和缺了刃的劈刀, 将小女娃背在身上, 自顾自出门了。
皇帝忙追出来, 对便衣说:“速速快马下山采买一些日用品, 床榻桌椅,米面菜蔬,到张府取她们的衣物和被褥来。”
“是。”
两个便衣跟着皇帝往林荫外走去。
定柔想着伐一些竹杆, 捆扎做成个简易的床,先应付过去今夜。
皇帝快步追来上来,定柔放下竹篓,安可坐在里头眨动着泪汪汪的眸子,好奇地看着母亲。找到个粗细适当的,正要砍,皇帝说:“不用伐那个,天黑前他们就把床榻抬上来了,只伐一些柴木,用作烧饭。”
定柔冷冷说了句:“不用。”
皇帝耐心地道:“陆绍翌为国捐躯,朕身为国君,理应抚恤你们母女。”
这个理由定柔接受。
转而背起竹篓,往更远的地方,出了竹林,到了山头,遍地灌木,叶阔枝茂,步步难行,几乎没有放脚的地方,她怕挂伤了安可,放下了竹篓,皇帝立刻抱了起来。四周分布着许多高大参天的黄连木,累累坠着红蓝相间的果穗,改日正好摘一些来榨油。树下许多枯枝朽木,这是极好的柴,回去就可以用,她捡了一些,拿草编了一个藤蔓,扎成一捆。
想着再砍些湿柴,回去晒着,正好辟出路来。
握着劈刀对准一株野生棘树,伐掉了旁支,接下来砍儿臂粗的主干,手上抓着刀柄,一刀下去,